【原】一头雾水游龙胜

作者：王海军

清明节送妹夫和妹妹回柳州的时候，妹夫提议“五一”去龙胜玩，看看那举世闻名的梯田。我愉快地答应了。来广西那么多次，较为有名的景点差不多都去过了，怎么也不该漏掉这龙胜梯田。

4月30日晚上9点在佛山坐火车，经过12个多小时的漫长跋涉，于5月1日早晨9点20分到达柳州。坐上妹妹的车，我一看天气，雾蒙蒙的一片，不由得颇为担心起来。妹夫说，没事，去到再说。

吃过中午饭，车出柳州，经融安、融水、三江往龙胜进发。前年，为看程阳风雨桥，我们在融安、融水、三江已经转了一圈，沿途的道路和景致已基本熟悉。三江往龙胜的路却是头一次走过，沿途所见的山、水、村寨，都令我们觉得非常自然非常美，好几次停下车来摄影摄像。途中见到一座铁索桥，见到现代的摩托车和传统的牛车马车一起过桥，我们还兴奋地在桥上跑了个来回。其实，这也就是一座普通的铁索桥，不过是对岸寨子的出入交通要道，我们连这座桥的名字也没有记住。

龙胜县城是一座山城。有的楼与楼之间坡度很陡，汽车开不上去，只能沿着石梯拾级而上。县城虽小，却十分繁华，宾馆酒楼超市发廊健身应有尽有，是桂林旅游的一座漂亮的卫星城市。晚饭后，在县城转了一圈，有些东西觉得特别有意思。比如沐足，店方就在进门口放两个大木桶，客人进去后就在那里沐足。一楼，在广东的沐足店里通常都是用来作为接待客人的大堂，在龙胜直接就是营业场所了，外墙装的还是玻璃，客人沐足的情形路人一览无余。发廊、保健按摩场所也是如此，你在街上走过，里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超市的货架上，名烟名酒琳琅满目，一看就是个消费水平不低的城市。

我知道广西有壮族自治县、瑶族自治县、侗族自治县等，却是第一次知道还有如龙胜这样的自治县的。你猜龙胜是什么自治县？原来是龙胜各族自治县！估计很多人都没听说过。原来，龙胜有壮族、瑶族、苗族等很多民族，所以，就叫各族自治县。不过，各族自治县如何自治，我就没有细问了。

第二天早上出发去龙胜梯田，走的是321国道，道路相当不错，约半小时就到了景区。估计与“五一”假期有关，景区停了许多旅游大巴。由于盘山公路蜿蜒曲折，大巴在山下就停了，游客要换乘小巴上山。我们的小车一直开上了景区的半山腰停车场。这段路虽然弯曲，但十分平坦，本就喜欢自驾游的我开起来十分享受，儿子也连连说刺激。山上的空气非常清新，开窗呼吸，惬意得很。

景区门口。

 

等车终于停下来，我们下了车，却傻了眼：满山云雾缭绕，几十米开外就看不清了——这样的天气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梯田！

游人很多，不乏外国游客。眼看天要下雨，大部分游客都选择购买斗笠或者雨披，我们一行购买了斗笠，因为我们觉得这样更显得有风情。

虽然有雨，游客们还是执著地登山。

 

很多壮族老乡在景区门口兜客，希望客人游完后去自己家里开的店里吃饭或者住宿。然而现在，我们关切的不是吃饭问题，而是能不能看到梯田的问题。老乡说，现在快下雨了，一场雨下过，风一吹，雾就散，那时就能见到梯田了。

听老乡这么讲，我们由失望又变成了将信将疑，心中涌起了一丝希望。

然而，我们越往山上走，雾却越浓，刚刚涌起的一线希望很快又消失了。我知道，今天多半是要白来了。但是，既然千里迢迢地来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望雾止步，即使什么也看不到，也一定要到达山顶。在我的坚持和鼓动下，我、妻子、儿子、妹妹、妹夫顶着浓雾和细雨向山顶攀爬。

游客们跟我们一样的心思，明知今天十有八九看不到梯田了，仍然默默地攀爬着，希望在某一刻能有奇迹出现。

这给了我一个启示：只要心中的信念不倒，就有继续前进的勇气和动力。

雾中壮寨。

 

一位老乡执著地跟在我们后面，一再劝说我们去她家吃饭，并说她家的鸡是自己养的，菜是自己种的，住宿条件也很好，希望我们能够在她家食宿。我问，你们家的菜有没有辣椒？我们可是最喜欢吃辣椒的。她十分肯定地说：“保证够辣！我们龙胜的辣椒那是最出名的！”这一说把我逗乐了，当即定下来下山后在她家吃饭，并点了辣椒炒鸡等几个应该是出自山里的菜。

昨晚在龙胜的时候，朋友介绍说，爬到山顶大约需要40分钟。而今天，因为雨雾，我们攀爬的速度显然慢了。如果不是有雾，一路上当有许多漂亮的景致。可惜全是雾水，我们只在攀爬的过程中见到一些寨子和木楼。估计这种索然无味也增加了爬山的难度。更糟糕的是，还在爬了一半的时候吧，妻子就说头痛，爬不动了，这一反应很快又传递给了儿子，儿子也连连说一步都爬不上了。我说，才爬一半，怎么就爬不上了呢？爬上去！儿子说，我就是爬不动了。已经爬到了半山腰，要是就此半途而废，那可太遗憾了。我想了想，转头对儿子说，去年爬丹霞山，那么高，那么陡，你才9岁，你都爬上去了，今天你更应该爬得上啊。平时你那么坚强，今天也应该坚强啊，我相信你是能够爬到山顶的。这样一说，儿子果然来了劲，不仅不再需要我牵手，反而跑到最前面去了，还时不时地回头招呼我们快点跟上。这样一来，妻子也就不好怎么说了，在我的连拉带扯下，终于磨磨蹭蹭地也爬到了山顶。

这也给了我一个启示：有时候，表扬和鼓励比批评和命令更能达到效果。

浓雾锁山顶。

 

到了山顶，终于彻底失望：大雾弥漫，比山下和山腰要浓得多，大概10多米远就看不清了。山顶上有专为游客开发的购物小吃竹棚。一个小吃竹棚的老板告诉我们，现在雾很大，但是很快就会下雨了，只要雨一下，雾就会散，那时就可以见到梯田了。我们信了他的话，在他的摊档上拿了啤酒、田螺等边吃边等。半小时过去了，雨已经由原来的飘洒变为细细地滴落下来了，但是，雾丝毫未散。我们在山顶上用DV将周围的环境纪录了一遍，不无失落地下来。下来的时候，见到老板又在向其他游客灌输“只要雨一下，雾就会散，那时就可以见到梯田了”的理论，游客们又在那里坐了下来，消费价格昂贵的饮品和小食。

我想，天天在这里，老板是知道今天的雾不可能那么快散掉的，但是，他还是在给我们希望。或许，他所说的都是真的，但是，那需要很长的时间，或者一场很大的雨。而眼下，这种淅淅沥沥的小雨，跟雾搅成一团，只能是细雨粘雾雾更浓，根本不可能指望雨到雾散。而且，由于订不到桂林的机票，我们还必须回到柳州坐晚上的飞机回广州，从这里到柳州还有250公里的路程，根本不可能无限期地等下去，这次，看来彻底白来了。

小吃摊档，老板的生意不仅风雨无阻，反而风雨有助——要是天晴的话，大家都去看梯田、拍照了，哪里还能坐在这里闲品啤酒慢吃螺呢？当然，这里也有老板的一份心思——让你满含希望地期待。

这也给了我一个启示：做生意，一定要善于揣摩客人的心理，让其欲罢不能。

休憩。吃螺。喝啤酒。

 

又过了10分钟吧，望着越来越浓的雾，我们的信心，不，应该说是侥幸心终于被完全击垮。我们开始下山，打算到预订的农家去吃饭。

专门配给儿子的相机全然没有派上用场，儿子很郁闷地背上山又背下山。

下山的时候，小雨加大了些，衣服上开始沾上雨点。下了约三分之一的行程，妹夫突然发现雾似乎散开了些。我看了看，的确能看见一些景致了，于是又想上去再看看。紧急商量了一下，妻子、儿子和妹妹先下山，在农家饭店等我们，我和妹夫再度上山！

又花了十五分钟，怀揣着又一次侥幸，我们又一次登上了山顶。结果，又一次重重地失望。山下的雾是散了点，山上丝毫没有变化，依然只能看到十来米远……

再无任何念头，头也不回地下山了。后来的游客们仍然在络绎不绝地往山上爬，有的外国游客还租用了轿子。不断地有游客问我们：“上面看得到吗？”我一律回答：“很美！”倒不是有意要骗谁，一是人家问归问，其实并不以我的回答而决定上与不上；二是人同我心，既然来了，明知看不到，也还是要上去的，不如就给人家一个美丽的想象好了。

农家的饭菜确实不错。辣椒炒鸡、山笋炒腊肉、农家豆腐、农家小白菜……味道十分鲜美正宗。用竹筒烧出来的八宝饭，也别有一番香味。这应该算是目前为止，我们此行最大的收获了。想想此行的花费，这样的收获也够昂贵的了。

竹筒饭、农家菜，真的不错。

 

吃饭间，有朋友发来短信，问我今天的收获，我回信：“一头雾水。”估计朋友被我这条短信也弄得一头雾水了。

吃完饭，慢慢地往山下走，雾越来越淡，可以看见一些不太壮观的梯田，也赶紧拍几张，算是到此一游。

令人惊喜的是，出了景区大门，准备登车的时候，一阵风吹过，竟然云开雾散，眼前豁然出现一幅还能入眼的景致，赶紧挥动相机一阵狂拍，算是解恨。不过，这是景区外的风景，又是地势较低的地方，再加上没有太阳，再怎么拍，也无法妙机生花，只能将就将就了。

不怎么壮观的梯田。

 

下山的路上，不知是没看到梯田影响了心情，还是不惯下山路上的弯弯相连，妻子不停地提醒我要开慢点、开慢点、开慢点。一开始还不觉得，当她反反复复地唠叨个没完没了时，我的心情终于被大大地破坏了，精神再也不能集中，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不去听她的唠叨，结果还真的差点跟一辆迎面转弯过来的小车吻了一下。其实，我知道，妻子是好心，担心我开快车，所以一再提醒，而其实，我的车开得又平又稳。妻子那些无休止的唠叨惟一的作用就是扰乱我的心神，使我不能集中精力开车，所谓提醒作用，那是半点也不靠谱的了。

这又给了我启示：即使是好心好意，也要讲究方法，否则，好心可能办坏事。

车重新拐上321国道，经桂林，上桂柳高速，一路顺风到达柳州。

在柳州吃了顿正宗的桂林菜，就直奔机场了。21点30分在柳州机场准时起飞，22点57分到达广州，比起去时的12个多小时来，这也实在太快了点，以至于我跟儿子在机上看照片都没过瘾就到了。

零点，回到佛山可爱的家。

至此，龙胜观光之旅除了没有观到光之外，圆满结束。

没看到美景，就和白云合个影吧。

 

2009年5月4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