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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js_f3 2015-04-08

据郑侠飞回忆:“下午6时半左右,小队长留两个英兵在碉堡内,他自己和其余英兵包括我在内,一起向东撤退到西藏路东侧中国银行仓库。这个仓库与四行仓库东西相峙,但它的地位属于公共租界。”

 

回来以后,英军小队长即对郑侠飞说:“今晚没有事了,我们休息吧!”

 

郑说:“我即和小队长和衣躺在行军床上。但我想外面战事这样紧张,小队长却叫我休息,其中一定有什么花样,便假装睡着。没有几分钟,他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我也跟着出去。刚出中国银行仓库门,我被小队长看见了。”

 

英军小队长随即说:“外面危险,你不要出去,留在里面。”

 

郑“即退入门内,窥看路上的动静”,此时,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原来中国银行仓库在西藏路上有两扇大铁门,这时小队长把一扇铁门打开。”

 

郑回忆说:“我很诧异,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后来才了解是执行上级命令,掩护四行仓库孤军撤退。”

 

此时已是30日子夜,马上就是31日了。

 

陈德松回忆说:“三十日夜十二时左右,准备工作就绪,谢团长下令突围。日军在探照灯的照明下,用轻重机枪封锁通往租界的马路,谢团长指挥我们动用所有的轻重武器,把探照灯打灭,把敌人火力压下去,然后分批撤退,以最快的速度跑向租界地境,三十分钟后,谢团长随最后一批战士进入租界,列队后发现伤亡三十多人。

 

桥对岸的郑侠飞说:“日军用探照灯照亮了四行仓库的东南角,连英军原来驻守的碉堡也被照得清清楚楚。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激战,探照灯突然熄灭,路上一片漆黑(后来听孤军杨排长说,是他用机关枪把日军探照灯打掉的)。探照灯被打掉后,800壮土开始撤退。他们把烟纸店门口的工事拆掉,然后一个个从店内柜台上跳出,穿过西藏路街心,几步就跃入对街的中国银行仓库。”

 

据张柏亭回忆,打灭日军探照灯的是租界地英国驻军。他说:“一切都照预定进行,斯马莱特将军亲自在新垃圾桥旁指挥,午夜当日军探照灯照耀如同白昼时,英军由桥头碉堡中,使用小钢炮连续猛射,一举将其击毁,但其机关枪实施标定射击,孤军冲过北西藏路时,仍有多人受伤,杨瑞符营长左腿也被击中。”

 

对此,杨瑞符回忆说:“时已深夜十二时,我军开始遵命向英租界撤退,奈敌寇事先已明了我军撤退企图,除以探照灯和机关枪四挺严密封锁我必经之西藏路外,并以各种火力集中压迫,弹如雨下,我军仍以不屈不挠之精神,竭力施行火力制压,并利用敌火稍为间断时间,奋勇冲出,不幸当我随队冲到西藏路口时,被敌弹洞穿左腿。直至深夜二时许,我收容部队已安然退出,我受伤十余人及高悬屋顶之国旗,均安全携出,余心大慰。”

 

至此,八百壮士突出重围,按原定计划,应该到沪西“归队”了。事前,张柏亭已经与谢晋元约好,31日凌晨,由张“到漕河泾法租界边界附近,准备孤军到达后,为他们处理一切问题”。

 

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事情。

 

张柏亭回忆说:“八百壮士通过新垃圾桥后,租界当局要收缴武器,车运胶州路羁留,全体孤军情绪激昂,声言武器为军人第二生命,不能离手,他们宁愿重返四行仓库,继续固留到底,僵持了数小时,情形极为紧张,我在漕河泾久待孤军不至,心知发生了麻烦,驱车赶到新垃圾桥,看见那种情形,劝阻谢晋元同志暂时忍耐,其中必有原因:同事租界在场人员,也力言这是租界的规定,只是替孤军代为保管武器,当场点明数量出具收据,决非缴械可比,情势才告平息,遂即乘车送往预定的地点。”

 

郑侠飞说:“孤军全部撤入中国银行仓库,已是后半夜,即l031日零时左右。这时,谢晋元团长和800壮士被迫把武器交给英军,英国兵陪谢晋元团长进入仓库底层的办公室,即我和英军小队长原来睡觉的地方。当时在场的有谢晋元团长、万国商团司令马飞少校,还有两个英军和我。谢团长面容憔悴,满眼红丝,流着眼泪,悲愤之情,溢于言表,但精神很好。他和马飞少校谈话时,由我任翻译。谢团长在谈话中,有时泣不成声,于是大家只好默然相对。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谢晋元团长。”

 

忿怒的张柏亭,当即去找杨虎,杨随即打电话给斯马莱特,“责其背信”,据斯马莱特说,之所以出现这种结果,“不是英军作梗,而是日方向工部局提出了严重抗议,威胁租界当局,如果准孤军通过,则日军也将开进租界,追击孤军,使租界当局不得不苟且应付。”

 

张柏亭随即又去找俞鸿钧,一见面就“气冲冲”地问他:“昨天协议时,先生也在场,说好有关外交事项由你负责,你办的是什么外交?”

 

  张柏亭说,当时,“先生态度谦冲,丝毫没有见怪”,说:“这是临时发生的情况,我已报告政府,即循外交途径交涉,请转告贵师长暂时要忍耐,不可节外生枝!”

 

对此,时任上海市政府秘书的王绍齐有不同的见解。他说:“至四行仓库之八百壮士的撤退,系应公共租界当局的要求,奉军事当局的核准,商由驻沪英军掩护撤退入租界。爰中国军队在平时本不可能携械入租界,何况在战时,此为吾人应有之常识,八百壮士初不明原委,一度拒绝缴械,旋经解释即顺利缴械入营。此事与公共租界工部局接洽者为市府英文秘书张廷荣先生,亦即指挥女童军杨惠敏过河献旗之人。“

 

据郑侠飞回忆,31日“天蒙蒙亮”的时候,马飞少校对他说:“请你告诉谢将军,我们调一个地方,让他好好休息。”于是谢晋元、马飞和郑侠飞三人转到北苏州路河滨大厦三楼的一个房间里。郑侠飞说:“这是事先预备好了的。”

  

郑说:“大约早晨8点多钟,我们三人又坐小轿车到跑马厅二楼休息。上午10时,马飞少校叫我对谢团长说,现在营房已经准备好了,请到营房去休息,但他没有说出营房的地点。谢同意后,我们仍坐小轿车出发。”

 

郑侠飞回忆说“当轿车出门时,门前门后,街上墙上,甚至屋顶上都站满密密层层的人群,大家热烈鼓掌,高声欢呼:‘抗战英雄万岁!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口号。由于人群拥挤,车子几乎开不出去,只得缓缓前进。谢团长一面流泪不止,一面对人群不断举手行礼,我和马飞少校也跟着行军礼。

 

谢晋元等人要去的地方,就是“孤军营”,陈德松回忆说:“工部局把我们送到跑马厅,第二天上午转移到胶州公园,这时全团计约三百五十人。”

 

郑侠飞回忆说:“营房在沪西新嘉坡路40号对过的一块空地上,面积有数十亩,附近就是胶州公园。这块空地坎坷不平,垃圾满地,搭有大小帐篷,大帐篷搭在四周,小帐篷搭在中间。空地四周围以铁丝网,大门口由万国商团白俄团丁守卫,有时还在铁丝网四周内外巡逻。我们到时,800壮士已先到达,住在大帐篷里。谢团长和800壮士都只许在铁丝网内活动,不能出大门一步,我因是万国商团华队队员,可以自由出入。这个地方实际上就是俘虏营,不过我们中国人则尊称它为 ‘孤军营。”

  

从此,谢晋元等人就被羁留在“孤军营”。

 

多少年以后,在回忆录中,原88师师长孙元良仍忿忿不已地说:“上海公共租界当局对于真正溃逃租界、籍保生命的日军完全放还,武器也一并送还,而对我孤军则不能做同样的处置!虽由环境使然,出于无奈,然而有强权、无公理丑恶怯懦面目又在这般人身上再度显露一次啊!”

 

八百壮士中,唯一没有进孤军营的,正是在突围中受伤的英雄营长杨瑞符。他后来回忆说:“我此时承英驻军之厚情救护,送护医院疗伤,我营奉命死守闸北之任务,算告结束。”

 

此后,杨瑞符辗转来到后方养伤。在此期间,他写了一篇题为《孤军奋斗四日记》的回忆录,刊登在四川合川的《大声日报》上。

 

1940年,杨瑞符因伤重不治逝于合川,年仅3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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