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5-04-15 一场四月的雨,是不期而遇,还是早有约定? 今天的天空是灰色的。风,吹乱了街上行人的头发。雨夹着雪,淋湿了料峭的双肩。这样的天气,萧疏中带着一丝春的气息,适合发呆,也适合出门踏青。 金昌的冬天太漫长了,从最后一片枫叶凋落,从最后一声蝉声衰残,从最后一丛芦苇枯黄,整个冬季,就蛰居在街巷深处,细细推敲每一块水泥石板,慢慢琢磨每一道凌乱的蛛网,还有那已然阒寂的公园。菊花残,夜未央时,给自己烫一壶酒,或者煨一碗汤,百合银耳,也放一些枸杞,人像受伤的小兽,抵抗夜的寒。 四月的雨,真的就来了。昨天还是黄沙漫漫,灰尘扑面,今天早晨,轻柔的细雨从天空降落,润了枝头的蓓蕾,洗了心头的阴霾,旖旎了一段好春光。西山有云,冷龙岭苍峻的峰巅烟雨缭绕,“岭上晴云披絮帽,树头初日挂铜钲”是谁的诗句,西北以西的小城,氤氲着水墨江南的景致。 马家崖子以北,云是起伏的群山,一笔一笔的墨画,粗犷苍劲,从西延伸到东边的天际。我曾经从敦煌出发,向着神秘的罗布泊去领略雄浑的丹霞地貌,汽车像一个蠕动的小甲虫,行驶在苍茫的戈壁,前方蜃气迷蒙处,是连绵的铁灰色的群山,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支离开弓弦的箭镞,身不由己,向着无知的神秘远方飞去,浑身惊悚。今天,我骑着单车向北,马家崖子的云,幻化成一道道海市蜃楼,车轮缓缓,我多想这座小城也有那样峻拔的铁一样的峰峨阻挡巨流般的戈壁,挽住这旖旎而短暂的春色哦。 近处有花。迎春花展开了蓓蕾,黄色的,此花莫遣俗人看,新染鹅黄色未干;粉色的,清香四溢的柔软时光,浓抹淡妆总相宜。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恋人,该顶着簌簌的细雨去走走公园,抑或撑着小花伞漫步在写满祝福的爱情林。你会突然觉得,花的幸福也许就是,春天未来,她等春天;花期未至,她等花期,就这么简单。幸福是看不见的春风,看得见的柳枝,拍几张靓照,留下一段身影,画中自有真意,转过身,回过眸,岁月又是一幅繁冗的画。 “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你还能想起这首歌吗?儿童散学归来早,你还能回到忙趁东风放纸鸢的童年吗?春雨暂歇,广场上,居然有人扯着丝线放着风筝。湿漉漉的空气中,风筝坚硬的翅膀仿佛有了生命的翕动,萌动的季节里,你能从展翅的风筝身上看得见那个其名为鹏的鸟,绝云气,负青天,抟扶摇而上九万里。我不会放风筝,但我崇拜向往高空的人。 一团乌云飘过,洒下冰凉的细雨。槐树的枝桠间,是探头探脑的新芽。槐花盛开是在六月,一串一串晶莹如雪的花蕊从在枝头垂落,花未全开,小城的人已迷倒在甜香中。校园的东南角就有一株槐树,我走上工作岗位时,它就静静伫立在那里,纤细修长,玉树临风;而今人蹉跎,年届不惑,它已经伟岸粗壮,枝叶繁茂。我观察这株槐树好长时间了,春天,它最早发芽长叶;夏日,它树影婆娑;秋风初起,它抢先落叶。万树如海,沙藏雪埋,一茬茬学生走了又来,很少有人留意它与别的树有什么不同。在我眼里,它是一株特立独行的树,繁盛时如夏花灿烂,凋零时沉默般静美,自然的枯荣间,好像蕴含着很深的哲学。等到其他树木在萧瑟的秋风中不得不纷纷抛撒黄叶时,这株槐树已然褪尽一身繁华,枝干清爽,不染一尘一埃。闭柴扉,扣竹径,对芳兰,啜苦茗,舍闹归静,那个画几笔墨竹,写几行章草的板桥老人,不正是这株树的写照吗?淅淅春雨中,我又看了一眼这株特立独行的树。 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走出小城,双湾的地头,蒲公英已张开了翠绿的新叶。永昌北海子的白杨,冒着星星点点的苞芽。宁远堡的田间,苦苦菜已冲破了坚硬的地面,“谁谓荼苦,其甘如荠”,粗粝的滋味却清热败火。 陌上花开,小城春意渐浓。不必去江南,看那草长莺飞,湖畔翠柳,热爱我们足下的这片土地,尽管春寒料峭,春雨微冷,也要感谢这四月难得的喜雨,且行且惜。(文/耳东听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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