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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幻想,从一根针开始(四)|一澜(达斡尔族)

 廿氏春秋 2015-04-15

幻想,从一根针开始(四)

文/一澜(达斡尔族)

 

 

  一澜,本名孟大伟,女,达斡尔族,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文联主席,《纳文慕仁》主编。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文学创作以诗歌、散文为主。地方党史,方志研究者,主编《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志(1993-2005)》。曾在鲁迅文学院少数民族作家培训班和内蒙古大学文学评论研究班学习,曾获呼伦贝尔市文学艺术创作政府奖(骏马奖)。

 

 

五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回来了,照了下镜子,脸黑黑的,一路上因为怕过敏没擦防晒霜,还有几天忘了戴帽子。苦心经营的美白成果功亏一溃。

  正赶上周末,躲在家里两天没见人。我对A说,我没到家呐;我对B说,我刚到家;我对C说,我累了。

  从体能上说,其实我根本就不累。这半个月,我走了太多的地方,处理了太多的事,遇到了太多的故人,太多的新人。我常常在叹息自己生命是如此的荒凉,但一回头,却常常会发现,足够经历一生的故事和跌宕,对于我,常常会发生在数天,我不过是太贪婪,不能太贪婪……

  呼和浩特的在同一家宾馆待了四天以后,这些天,差不多每天睡觉都在换地方,每天都在走路。我终于发现自己问题其实与体能无关,我只是缺少运动,所以这些天才会越走越轻松。爬黄山那天,我甚至没有感觉到累,虽然我经常坐下来,我也只是刻意地在没有感觉到累之前就停下来休息。

  有一些担心消失了,我最近一直被疲劳感所困扰,身体象是上锈了一样,我以为这三十多岁就是老了,我甚至想到,我是不是应该服老,原来只是懒惰在惩罚我。

  在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一天后,有那么几天,我的眼睛上,象是蒙了一层塑料布,那些美景丝毫不能感动我。一直到最后,我的关注点也没有落在那些景观上。我知道别人可能是心旷神怡的,他们打开了每一根触角。而我的触角全部收拢了,后来也只是伸出一根,轻轻的颤动。

  不要问我的感受。我所有的感受都是秘密。

  我只知道,它还是清晰可见,丝丝入扣,象春光一样蓬勃,象清泉一样凛冽。

  在北京机场遭遇最后一个帅哥的时候,我笑了,笑得差不多象个花痴……

  我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颗少女的心,一如即往地沉睡在我心房……

六、春雨

  2011年的第一场雨,淋湿了我的刘海。也许前一阵下过雨,但我外出了,没在家。站在路边叫了若干出租车,上面都有人。伸出来的这一侧胳膊的袖子已经打透了,肩头也打透了。知道今天有雨,本来备了把雨伞,因为雨没下,中午落在办公室忘了拿。下了车,跑到办公楼上,冲进卫生间,从这一侧的窗户向外望去,办公大楼后面的平房区,已经拆到只剩下几间,俨然已经是一片工地。东侧的一片红砖红瓦的平房区,每个院落周围都有一丛丛杨树,春雨洗刷了春风带来的浮尘。杨树在雨中欣然地绿了。我上一次倾情地望它,是在严冬的清晨,当时它们身上还披着一层白霜。

  因为心里的不平静,我才会从卫生间的后窗张望。我每次为了不太清静的原因回望,都会意外发现了这一处清静的风光。那是我所熟悉的城镇的旧模样,这样整齐的平房区,这样的怀旧的杨树林正在消失。这里的房子,起脊的,举架很高,(或者说房梁很高)前后跨度很大,多半在房后有一条门斗,这样房子看起来显得方正而隆重得多。旧时的老房子里,这样的门斗一般没有保暖层,作仓库用。后来大都加了保暖层,成为卫生间、厨房,甚至卧室。门一般在东侧或西侧。正面三个大窗,采光很好。莫旗的平房前后都多少有些园子,房子和房子间的小路上,一般都有树。因为尼尔基其实是建在山的缓坡上。所以从南向北望去,都会有很好的层次感。这样一排排红砖红瓦的房子显得很大气,一江之隔的黑龙江的房子,虽然看着差不多,但看着就没有内蒙古这一面的亮堂。或者是瓦的颜色显得驳杂,或者房檐窄了些, 窗户也小了些,主要是后面的那一条门斗多半没有,就让房子远看上去,少了许多的气派。坐在火车上往远了走,往南,往西,你会发现,平房的跨度越来越窄,到了内蒙古西部,房子会薄得简直象是砍去了后半部分。有些其实就是直接建在山坡上,后墙就是山体了,我总觉得那样的房子不够大气。同样的杨树,你坐火车从内蒙东部往呼和浩特走,会发现,越往西走,杨树的树干越不直。最极端的要数阿拉善的额济纳旗,杨树变成了胡杨,胡杨的树干象树根一样扭曲。土地也是从黑色的沃土变成了灰褐色。我总觉得土壤里有没有营养,有机的成份多不多,一看颜色就知道了。

  心里总也不是平静的。我的办公室在阳面,从我的窗子向下望去是巴特罕公园的全景,就因为楼层蛮高,所以看得到灰蓝色的天际,看得到蜿蜒的河流,还有土丘、树木、天空。城市里另一侧的楼群也在我的视野。许多不在党政大楼上班的朋友初来的我办公室,都会因为窗外的景色惊呼。巴特罕公园象盆景一样完整地放在我的窗口。无论冬夏,这些景色看上去都是美好的。但这样的美好,我又有几回注意地看过。我并不是很忙碌,但我的内心总也不宁静,所以不能致远。

  被雨水润色过的巴特罕公园变得清晰起来。藏在浮尘和陈年的枯叶间的青草瞬间就绿了。现在还不是春潮涌动的时候,但快了,待到阳光咋现,这一切,须臾之间就会发生,而那时候,春愁也会开始滋长。
哪一年,能过一个有春情的春天。

七、自言自语

  连续有两三天,我都忙着在电脑前看连续剧,虽然外面有明媚的春光,但我的状态却变得很差,世界好象变得灰暗了一样。

  我很少在电脑上看电影和电视剧,也不大听音乐,尤其是连续剧,简直看不得。电脑上看电视剧,可以连续不断地看完几十集。再烂的电视剧,只要给了我这样可以选择一直看下去的机会,我差不多都会一口气看完。我没有充分的克制力让自己在适当的时候休息,所以会通宵达旦,而且只要剧中的人哭了,我差不多就会哭,有时候他们不哭,我也会哭的。这样的多愁善感和疲劳迭加在一起,会毫无例外地引发我的抑郁情绪。

  音乐能更快地引发人的情绪,听上几分钟就可以导致抑郁,发生”黑色的黑期天”那样的事,我是相信的,我毕生都需要作出努力去克服多愁善感的天性。这是我喜欢音乐,却很少去听音乐的原因之—,也是我常常会有轻度冷漠的原因。这样的克制是有惯性的,它常常会让我在不恰当的时候对事物有深深的隔膜感,常常会让我在应该感动的时候无法感动,很多美丽的人生风景就让我这样错过了。

  电影的长度和节奏刚刚好,就是再悲情的电影,也不至于让人长期深陷其中,但我也很少去看。最近这些年,我对于兴趣的选择其实很现实,我很少有那些无用的爱好和兴趣。看不看电影对于我的人生似乎并无帮助,所以我就不会刻意去看,就这么现实。。这和我看连续剧无法自控的毛病,似乎是矛盾的,实际这并不矛盾。或者说这样矛盾的原因是,我总是在大的理念上努力克制自己保持理性而现实的态度,但在生活的细节上,却常常无法自控。有时候,我有能力选择不开始,却没有能力选择停止;有时候我没有能力选择不开始,却有能力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对我来说仍然是一项需要修练的技能。

  自从安了数字电视,我就不大看电视了,尤其是连续剧,我几乎不看。可以选择的频道太多,其实是一种灾难。从小到大都在看电视,其实不同频道,给了我们提供了不同的氛围,让我们有不同的感情,我们甚至可以在电视上找到归属感。自从频道超过了二十个以后,我对他们的感情就消失了,他们都变得陌生,我不再认识他们。央视十套和十二套成了我的固定选择,我甚至可以几天都不使用遥控。就算是偶然换了,也是只看科学、健康、历史、法制、时事这些题材。这就象是一夫一妻制下的夫妻间是亲密的爱人,一个普通的小地主就算是有几个妻妾,对每一个也都还算当回事儿,可如果有一天你作了皇帝,有了成百上千的嫔妃,却都不是你的爱人。江山与社稷永远是帝王的第一选择,客观而冷静的科学与教育频道和法制频道就是我选择。我更喜欢那些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却并不会让我产生情绪的信息,也许这也是我克服自身缺点的一个方式。

  闲着的时候,我差不多都坐在电脑前面。我是坚决不玩游戏的人,也不会理陌生人,真是没有几个真正的网友可以聊天。所以网络上可以让我去的地方没几处,可以作的事情也没有几样,我常常觉得,我其实是坐在这里发呆,我并不专心,其实就是一边儿心里发着腻,一边儿到处闲逛。虽然我其实是一个把哄自己高兴当成人生目标的人。但我却总想在休闲的内容中,找出帮助我成长的正面的意义。世界看着越来越丰富,而我们却越来越孤独。小时候心里的世界是漫无边际的,所以我不断的憧憬,充满了期待。长大了,世界开始变得清清楚楚。这样明明白白的世界越来越无趣,期待也越来越少了,虽然这是成长,却令人悲伤。
  我写下这些的时候,我其实在下意识地假想,会有一些人看到,我并不孤独,我在和他们聊天,在交流。这样想着想着,语态才会变成那样。虽然我知道其实不会有多少人关注我,不会有几个人有耐心看到文章的结尾,但我还是会下意识地这样想。可能我是在用这样倾述的方式,来舒缓来自内心深处的不适。

  有的时候,有人在我博客里多留几次脚印,多写几句话,我也会对那个脚印产生感情。这应该是孤独的人才会有的内心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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