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典家空间不大，却陈列着各式西洋音乐古董和瓷器，充满了小布尔乔亚的味道。 文、图 | 王丹 编辑 | 英泽
从宛平路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下转入295弄，一株木槿从一户人家被漆成淡黄色的墙头伸出，枝头淡粉色的花在风中飘摇。
身后传来一阵轻快小调，回头只见一个穿着 Lee 牌水洗做旧衬衣的男子，背着棕黄的挎包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没有看清正脸，但背影真是潇洒得很。
这是我跟老典家西洋古董音乐吧主人何文的第二次见面。
“嗯，有点印象。”何文看了下我，犀利依旧：“女孩子还好，要是男的我可记不住，感觉都长一个样。”
真是服了他。
老典家的主人姓何，那老典是谁？
上海人说“很久以前”是“老早点介”，何文取了这句俚语的吴语谐音，把其中“点”和“介”换成了“典”和“家”，一语双关：此处是典藏着老物件的人家。
第一次到老典家，是从新衡山电影院看完电影出来，误打误撞找到这里：一座门牌号18的三层楼弄堂小洋房，门口放着一把黑色休闲椅，灰色的门柱上写着营业时间：13:00—18:30。
进门后是一个小庭院，两张各自靠墙的桌子上都铺着两层针织钩花的台布，上面摆放着欧式的绢花。望过不高的院墙，就是邻居家深红色漆的木门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那株开得轰轰烈烈的木槿和二楼窗台上种着几色的牵牛花也沾染着喜庆。
进入里屋，房间里散发着一缕似有若无的檀香味。古董留声机、瓷杯和其他精致的玩儿满满当当地陈列摆放在屋子里。于是，找了个皮沙发坐下，准备点好餐之后慢慢欣赏。
这才注意门廊外有一个白裤子的年轻背影正在烧水准备泡茶，见我落座后便递过一本红色烫金笔记本，上面是手写的菜单。
其实这个菜单用处不大——当我还在嗯嗯啊啊地琢磨着点什么好时，这个白裤男子说：“不用看了，你喝茶还是和咖啡，我给你推荐。”选了“安妮皇后红茶”后，正想问有什么点心，结果被一句“我配好你吃就好了”生生给吞了回去。
如此温柔的背影简直就是假象。
重新打量屋子，俨然一座私人博物馆。一旁的电唱机放着周璇的黑胶，《天涯歌女》的咿呀浅唱随着唱针的振动填满了屋子。
小洋房里的空间并不大，但精致而充满小布尔乔亚情调。产于1920年后，有着复古大喇叭筒的留声机们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围绕着这些大家伙，房间里见缝插针地摆放着上世纪30年代的立式收音机、40年代电唱机以及水晶银器展示柜，良友的老画报挂在镜子旁的书橱前，全套的张爱玲小说放在梳妆台上。
有意思的是这里还有法国百代的手摇留声机，木制的外壳上，一只高卢雄鸡傲然望向西方；而墙头上挂着百代小红楼珍贵黑胶唱片，唱片上的高卢雄鸡面朝东边——1921年，法国百代公司在上海衡山路811号建起了第一座录音棚。从此，雄鸡商标面朝东方，更名为“东方百代”。一东一西的图案，见证着这个法国唱片业巨头的发展变迁。
一张雕花小长桌放在里屋，配上有红丝绒垫子的5张椅子，两个棕红皮椅被放在了不宽的前厅。数了数，一共 15 个座位。
白裤男端上煮好的茶，对着一通狂照的我淡淡地说：“这是从我外婆那传下来的。” 用来喝茶的茶杯也是上好的英国骨瓷，在灯光下通透细腻。老典家里，从19世纪到现代的各种精美骨瓷餐具让人移不开眼。店里大部分都是还没有用过的库存品，手工制作的杯碟或手绘或镏金，陈列在各处。
喝到茶后的心情立刻变得舒畅起来，红茶被滤掉茶叶装在水晶壶里，橙红的色彩很讨喜。还没入口就闻到一股清香，喝起来醇厚而不涩口。点心是一大惊喜，拿起一块黄油提子饼干一口咬下，便知道用料十足，浓浓的奶味混着提子的酸甜。咀嚼下肚后再小啜一口红茶，滋味实在曼妙。在老典家吃糕点是没有刀叉的——有精致花纹的餐盘经不起不锈钢的刮蹭。何文会在用餐前送上湿巾，把手擦干净了拿着吃也颇有一番乐趣。
见我大赞点心的美味，高冷的白裤男露出了自豪的笑容：“我家阿姨做的，用料实在得可以拿来砸人。”
聊天就这么起了头，于是知道了店主人叫何文，从上海戏剧学院戏文系毕业，本该走向舞台的他，却愿意在这闹市守着怀旧的一隅民国时代的西洋风情。
“其实很多人并不太懂怎么点餐，客人告诉我口味，我可以给他配好，一来省了他的事，二来也是我拿手，心里有底的味道。”店里没有其他客人，这个闷骚的天蝎男话匣子打开，变身成射手座，才知道何文的原意。
“还是要有自己的标准。不然一个人来了说给我泡杯大麦茶，但我这里只有英式茶；另一个人来了跟我说咖啡加奶加糖，上海人是要喝清咖的嘛，你要我怎么弄？”
何文一聊 High，眉飞色舞表情夸张，说话用丹田发力，一通海聊后，他说自己小腹疼。 店里陆续来了客人，大概是刚下飞机，贴着托运标签的行李便拖着进了屋。只听一直很淡定的何文大叫一声：“啊呀，你把行李给我我帮你放，我家80多年的地板啊！”
这才注意到脚下全是3、4厘米宽的原木长条地板，一根根笔直紧凑地铺在地上。
老典家西洋古董音乐吧 地址：上海徐汇区宛平路295弄18号 Tel：186162989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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