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惠镇抽象性山水画选】 洪惠镇,1946年7月出生。福建同安人,中国画家兼美术史论家,厦门大学艺术学院教授,书画研究生导师,曾任福建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现为顾问。1979年入浙江美术学院攻读美术史论研究生,1981年毕业获硕士学位并留校任教。1985年调任厦门大学艺术学院美术系。 他的山水画创作致力于传统文化精神与现代艺术形式的有机结合,富有哲理意境之美,在当代全国画坛上独树一帜。 他创作之余,兼治史论,颇多著述。《中西绘画比较》、《戴逵》、《吴道子·王维》、《题画诗写作》、《中国美术通史》(合作)、《世界美术史》(合作)《试论中国画笔墨传统及其现代化》、《中西绘画要拉开距离》、《走向未来的中国画》、《水墨写实人物画应当复兴》、《现代院体画》、《现代文人画》、《十国画不能全盘视觉化》、《保护文人写意花鸟“诗书画兼能”的创作传统刻不容缓》。 水墨心灵 本舍 /文
人生之旅,多少景致浸染氤氲之灵气。 艺术之巅,多少性灵之人挚挚而独行。 我一向认为对于呈现性灵,文字总是徒劳无益,可我还是十分惬意地借助笔墨捕捉闪烁的各种不可思议,尤其在面对洪惠镇老师的水墨时。
洪老师人生多坎坷。 一旦水墨被精神激活,它就活在了自己的生命中。 洪老师的水墨画创造出来的那种超越尘俗、净土一般的非时间性空间,只能在隐喻中解悟。
简约得只剩下诗的笔墨,闭上眼的霎那,所有朦胧空旷的孤寂,才流溢出淡淡而真实的云山月影,如缕如烟,悠悠然渗入不可见的世界。
天地悠悠 ——读洪惠镇的山水画 郎绍君 /文 初识洪惠镇是在10年前。那也正值盛暑,我和诸师友为考察古代宗教艺术,滞留在四川大足。恰好惠镇也在那里,并在集中研究宝顶山摩崖石刻。他的细致的观察、不凡的谈吐、文雅的学子风度给我以深刻印象。后来,他返浙江,我回北京,由书信往还成为千里之交。获得硕士学位后,他留浙江美术学院教授美术史。五年后,他忽然回到家乡福建的厦门大学美术系教山水画去了。我感到惋惜。他的雕塑史研究已颇有成绩,改弦更张,结果如何呢?没多久,我看到了他的山水画,并为之一震。其起点之高,完全出乎意料。尔后,他每有一批新作便寄照片给我,至今已积累数十了。 一个人中途改行是常有的事。不过惠镇由治学术而易为创作,却有些偶然,也不尽出自爱好的迁移。这些年,他改革了知识结构,增强了思维能力,学问大进。但他也充分感受了大千世界的复杂和人生道路的坎坷,对生命历程中的悲喜剧亦有了更深的体验。当理性的学术治理不能使他获得精神上的充分自由以排解某种内在压抑的时候,选择艺术创作也许是最恰当的方式。有两件事促成了惠镇的这一重新选择:一次难以容忍的义愤,一场感情上的风暴。一愤一哀,改变了他的心态。原来那种宁静的、以知性思考为中心的情境被粉碎了,他被抛入内心激动的、移情和幻想弥漫胸襟的另一种情境。 艺术思维的闸门打开了,他的素质中属于诗人的“原型”活跃了起来。原先那些业余的爱好如音乐、诗歌等等,都聚拢来成为他创造图像的助力,而他的多方面的文化修养——尤其是传统文化的修养,这时也转而变作他结构画面的无形的根基。 惠镇作品的最大特色是具有一种内向性——内在的精神性。面对它们,感受到的不只是山川自然的优美壮丽,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这东西敲击心扉,唤起遥远的记忆,飘飘缈缈,恍如孤清又亲切的梦。如《日暮乡关何处是》,苍茫中的山色在转暗,慢慢变得幽深、浓重,明朗的天空也混浊起来。一条笔直却空漠的小路通向山脚,可以望见那里的一棵泛着宝石般绿色的小树。这是思乡的作品么?不是。它似乎暗示着一种去向,那去向既亲切熟悉又空渺神秘;它那么诱人,又那么孤独。再如《心境》,扁圆的小池塘,一个小山丘,一棵粗壮的树,一片淡远的云,空无人迹。居中的圆与弧型的正面重叠,给画面以安定和平衡感,使溢于图像之外的孤寂心境显得自足和静穆。这似禅似道的心境后面,不正是中国式的思想智慧吗?它容纳了自己,也容纳了宇宙。观赏这样的作品,好像品味“繁红一夜经风雨,是空枝”、“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词意,于清谈迷离中勾出无限的情思,又得到某种解悟。 惠镇山水画在艺术上的首要特质是意象意境的独出。山头多为圆形,空间多为平远,主体物象多置于画面中央,主体物象的色彩和光线多不知所由来——神奇如幻景。有时燃云如血,有时月落幽谷;夜山中忽而跳出一株反射着辉光的树,惨淡的朦胧里兀立着一座古塔…..。没有山水画中常见的重峦叠嶂、瀑布飞泉、小桥流水、林壑烟霭;也不见山路樵夫、耕牛梯田或小店山村、曳杖隐逸。空气是湿润的,云雾是飘香的,树木、湖沼、牌坊、古塔、小路乃至日月、大地,都是孤零零的,同一画面上往往再无一相似物。体量不大而位置居中的景物都十分清疏简略,似乎神圣,又很平淡。《旧容》、《古辉》、《辉煌的尾声》、《桃李无言》、《禅对》以及上面提到的《心境》、《日暮乡关何处是》等,都是这一类作品。画家不特别注重感知真实,而是潜心描绘心理真实,略有超现实主义的幻觉意味但毫无西方现代绘画的刺激与荒诞。它们仍属于东方的“冥漠恍惚之境”,表现着“在可言不可言之间”、“可解不可解之会”的寄托。 就形式语言而论,惠镇脱胎于传统水墨画。他强调墨韵和造型,有意弱化线描。多层次的、富于光感的墨韵赋予作品以传统诗情;单纯的、比笔墨形式感占据更重要地位的造型性则显示了现代性。在多数情况下,他总是以决定画面意象特征的造型形象为主,让墨韵居于稍次要的地位;即他首先追求的是造型的表现力,墨韵及笔线服从于造型与意象意境的需要。这是画家对传统文人画笔墨至上主义在现代的困境作了深入思考和批判后作出的变革,他找到了使自己的山水画既保留传统精神又有别于传统样式的途径。 从风格看,惠镇山水画透着鲜明的南方奇秀气质,即不是雄浑、悲慨、豪放或沉郁,而是清丽、忧郁、婉约、微茫和苍凉。他的某些作品如《大地之净化》、《幽谷》、《明暗交响》、《雨晴》等,用空间分割、组合和墨色渲染诸种手段表现空阔、辽远、混茫诸般恢宏境界,但方正的构图、细腻的墨韵和局部性的细节刻画,仍显现出画家清明的理性、对微茫惨淡之境的留意,以及心理选择上的清幽奇秀本色。我想,他可以由清奇而入神秘,似难以由隽美而崇高,尽管神秘也与崇高相通。古人云“画,心画也”,信然! 天地悠悠,感性无穷。山水画的魅力,最深层的根源乃在于天人感应中的人生观照,而这亦是中国山水画最深刻的传统之一。惠镇以他细腻的感情、丰富的无意识和广博的文化素养浇灌出的山水作品,正承继并拓宽了这一传统。“俯仰终宇宙,不乐复何如”,惠镇之忧思哀咏融于悠悠天地,亦其乐乎? 原载《迎春花》1992年第4期
1970年代
1980年代 春雨初停绿到天
绿雨
199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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