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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7-19 档案揭秘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上世纪50年代，电影《铁道游击队》和这首电影插曲《铁道游击队之歌》，红遍了大江南北。在鲁南一带的车站和铁道线上，游击队员们爬飞车搞机枪，闯火车炸桥梁，他们抗日杀敌的传奇故事代代流传。 在敌占区，铁道游击队是如何一步步发展壮大的？他们在深入虎穴打洋行的过程中经历了怎样的生死搏斗？在保护我军领导人过境时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一支100多人的队伍，又是如何迫使1000多名日军投降的？本期档案揭秘，李涵为您讲述铁道游击队的故事。 1938年，鲁南大地正处在日军占领的白色恐怖之中，日本鬼子在枣庄修兵营、造碉堡，特务到处抓捕抗日积极分子。 10月18日夜晚，两个黑影偷偷潜入了枣庄市的陈庄村，他们不是特务，而是洪振海和王志胜。为了搜集情报，苏鲁人民抗日义勇总队派他俩在枣庄建立抗日情报站，为山区部队提供敌人动向，情报站最初就设在陈庄王志胜的家。 参加抗日义勇队之前，洪振海和王志胜就领着一帮兄弟干过爬火车抢夺日军物资的活。情报站成立后，他们联络以前爬车的兄弟，准备大干一场。此前，由于没有武器，他们在爬火车的过程中，吃了不少苦头，这次他们决定先武装自己。 可是，情报站只有一只手枪和十发子弹。怎么办？向敌人“借”！他们把目标对准了日军开设的洋行。洋行其实就是日军在枣庄火车站开办的正泰国际公司，类似中国的货物转运公司，但它的权力非常大。枣庄煤矿所有运出去的煤、从外面运进来的东洋货，以及从乡下收买、抢夺来的粮食、货物等，都得经过这个公司转运。另外洋行还经营一间门市，出售从日本运过来的五金、布匹、日用百货等。洋行以做买卖为名，实际却在枣庄搜集情报，搞特务活动，洋行的三个掌柜，也都是在侵华战场上负伤的军官。洪振海和王志胜合计，打洋行，一方面可以缴获武器，另一方面可以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 王志胜的父亲在洋行打工，靠这层关系，王志胜在洋行谋得了一份差事。 1939年10月的一个夜晚，洪振海和另一名游击队员与王志胜里应外合，潜入洋行，杀掉了大掌柜和二掌柜，重伤了三掌柜，并且搞到了四件长短枪。 这次行动之后，铁道队开起了炭场，一方面有了固定的经济来源，另一方面，也以此为掩护，发展铁道队员。这个时候，铁道游击队还没有公开旗号，而是以开炭场作掩护，进行活动。但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逼迫铁道队公开了旗号。 第一次打洋行后不久，铁道队员由最初的9个人发展到近40人。人一多，事情就来了，当时发生的一起泄密事件，让铁道队差点全军覆没。 1940年5月初的一天，队员李玉芝与一位本家在分房产时发生了矛盾。这位知道李玉芝底细的本家就到宪兵队里告密。铁道队领导知道这件事后，在炭场紧急召开碰头会，商量对策。然而，碰头会还没散，炭场就被300多名日伪军包围了。 日军抓走了炭场中三名队员，并对他们严刑拷打。李玉芝不忍连累两名队友，承认是自己一人从山里引来八路，扒火车、搞机枪，打洋行，结果被敌人的狼狗残忍地咬死，另外两名队员则被关了起来。几天后，铁道队通过内线关系将两名队员保了出来，当天日军再到炭场抓人时，铁道队早已撤离，日军气恼之下，查封了炭场。 失去职业掩护后，铁道队转移到齐村，公开打出了“八路军鲁南铁道队”的旗号。公开旗号后，他们决心再袭洋行，铲除这个特务机构，同时为战友李玉芝报仇。 曾在洋行扛过活儿的副队长王志胜，主动承担起实地侦查的任务。他手提酱油坛子，装作打酱油的样子来到洋行。在洋行门口，王志胜遇到了第一次打洋行时被砍伤的三掌柜鬼子金山。金山当时并没有死，王志胜第二天上班时发现了他，由于没有再下手的机会，便将他暂时救下。因此，金山将王志胜视为救命恩人。而在那次事件后，日本人怀疑金山想当大掌柜，勾结外人杀死了另外两个掌柜，却又找不出证据，就将金山从三掌柜贬为一般职员。 王志胜打好酱油，借口买些东西，让金山陪着在洋行里转了一圈，摸清了鬼子的守卫、住宿分布、武器摆放位置等。 为防止走漏消息，铁道队决定当晚就袭击洋行。他们抽调了32名精干队员，分成5个战斗组，其中4个战斗小组每组3人，由王志胜率领进入洋行杀鬼子，其余队员则由队长洪振海带领在洋行外警戒接应。队员人手一把大刀，组长配手枪，不到万不得已不开枪，队员们还特意携带了一把斧头，为的是劈开现金保险柜。 因为洋行的正门对着车站的站台，站台上有日军巡逻，高墙上又有电网，于是队员们决定从后墙打洞进入。洋行的后墙是由三四十公分见方的青石垒砌，如果用铁锤和钢钎敲，声响肯定会惊动鬼子，于是队员们就把棉袄浸湿垫在钢钎上，声音小了，但进度很慢。从晚上12点到凌晨4点，终于挖了一个仅能供一个人爬进去的小洞。12名队员依次进入，按照事先安排，直奔各屋。屋里的鬼子刚拉开电灯，还没来得及下床，就成了刀下之鬼。 战斗过程中，副队长王志胜开枪击毙了一个挥刀冲过来的鬼子，枪声惊动了车站上的日军。由于搞不清状况，日军只能在外围探照灯的照射下，密集射击，铁道队员想原路退回已经不可能了，只能从大门硬闯。大铁门由一个巨大的象鼻锁锁着，无法打开，而敌人的子弹像密集的雨点一样射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准备用来劈保险箱的斧头起了作用，队员们用斧头劈开象鼻锁，最终安全撤离。这次战斗，铁道队没有损失一兵一将，全歼13名特务和1名翻译，缴获长短枪6支，彻底铲除了这个特务机构，也为战友李玉芝报了仇。 1942年，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八路军和新四军开辟的抗日根据地处在敌伪势力的分割包围之中，相互间往来极其困难。为开辟抗日根据地通往延安的秘密交通线，铁道游击队对沿途村庄进行调查摸底，对甘心认贼作父并且罪大恶极的叛徒、特务进行突击锄奸。经过持续的斗争，一些日伪组织表面上是为敌人办事，实际上却是听铁道队的指挥。铁杆汉奸差不多都被枪毙，处于观望状态的伪军警和伪乡保长大都转到铁道队一边，为开辟秘密交通线扫清了障碍。 1942年夏秋之交，铁道游击队迎来了第一个护送任务，护送刘少奇同志从鲁南军区驻地埠阳跨越津浦铁路到微山湖，之后经冀鲁豫根据地去往延安。近百里的路程，中间要穿越台枣铁路和津浦铁路两条敌人的封锁线，还要穿越敌占区。铁道游击队制定了详细的护送方案，其中之一就是在跨越津浦铁路时，派人到驻守铁路的伪军炮楼疏通关系。这是关键的一环，也是最具风险的一环，伪军到底会不会配合呢？此外，铁道线上随时都有鬼子的巡逻车，这会给护送任务带来怎样的危险呢？ 准备过铁路的当晚，副队长王志胜带着两名队员，腰插短枪，手里提着几瓶酒和几条哈德门香烟，来到津浦路旁的一座伪军炮楼。铁道队的名字在枣庄临城很有威慑力，伪军小队长也认识王志胜。在确定伪军配合行动后，王志胜和游击队员换上伪军的衣服，在炮楼外警戒。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刘少奇一行20多人在刘金山等人的护送下，来到津浦铁路边。王志胜看到护送队伍靠近了炮楼，就用手电筒发出过路的信号。尽管沿途的炮楼和村镇都已被铁道队疏通好，并有队员进行警戒，但队长刘金山还是十分紧张，刘少奇同志却显得异常镇定，他的这种情绪也感染了刘金山和队员们，一行人仿佛不是走在敌人眼皮底下的封锁线，而是走在平常地带。就在队伍准备穿越涵洞时，铁路上突然闪过一道白光，远处铁轨传来突突的响声，鬼子的一辆巡逻车向炮楼驶来，刺眼的探照灯光束在他们头上扫来扫去，一挺轻机枪哒哒哒无目标地扫射着。一行人连忙卧倒隐蔽，路那边接应的队员也做好了战斗准备。日军巡逻车在炮楼询问过情况后就开走了，此时刘金山等人保护刘少奇飞快地穿过涵洞，跑出七八里路后，大家才舒了一口气。 当时，延安同山东、华中根据地的联系只有铁道游击队开辟的这一条秘密交通线。少奇同志叮嘱铁道游击队领导人，“要用一切力量，保住这条交通线。今后铁道队的主要任务就是护送过往的干部。”对有些队员感到执行护送任务不如打仗、扒车过瘾时，少奇同志说，“要做好大家的思想工作，使大家明确护送干部这个任务完成好了，从一定的意义上说，比开展军事斗争对革命的贡献更大。” 从1938年在枣庄建立抗日情报站，到1940年7月扩大为鲁南铁道大队，再到抗战胜利，铁道游击队在敌人的心脏地区——枣庄一带，奋战了7年多的时间，在铁道线及其附近地区，对日作战300多次，消灭日伪军5000多人。 1945年，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中国划定了15个受降区，津浦铁路中段的受降区有徐州和济南。当年11月30日，铁道游击队向驻守枣庄的日军铁道警备大队、铁甲列车大队送去了要求他们限期缴械投降的最后通牒。日军代表表示无法接受，理由是：八路军不能代表中国政府，无法直接遣返他们回国，他们交了武器，到徐州见到大太君无法交代。铁道大队政委郑惕义正言辞地驳斥了日军的荒谬论调。日军代表又提出，交出部分重武器和部分轻武器，铁道队放他们去徐州，然后将另一部分武器交给国民党政府，以便国民政府派轮船送他们回国。谈判持续了几个小时，没有结果。最后日军代表提出，他们见到更大的太君，才能全部缴械。当天下午4点，鲁南军区司令员张光中会见了日军代表，要求日军必须把全部武器无条件地交给与日军在这里打了七年仗的鲁南铁道大队，铁道大队给他们开路条，让他们到徐州集结，由国民党政府统一遣返。12月1号，日军代表又出花招，说为了自卫，日军士兵应该留下刺刀，军官留下指挥刀。我方代表表示，刺刀也不能留下，日军的安全问题由铁道队负责。双方最终商定了受降的时间、地点和受降方式。 1945年12月1日，在枣庄沙沟车站西、微山湖东的一片低洼地上，1000多名日军以小队为单位，向人数不足200人的铁道游击队投降。铁道游击队老队员张静波回忆当时的情景依旧充满自豪，他说，日军主动向铁道队谈判求和，这在抗日战争史上还没有过，我们就命令他们，“你们要投降，要缴械，你们是失败者，我们是胜利者。老老实实地放下武器”。 日军铁甲列车大队大队长太田和铁道警备大队大队长小林分别把自己的指挥刀交给铁道大队政委郑惕、大队长刘金山，然后日军一个小队一个小队地前来交枪。一个小队排着队走来之后，先向领导人敬礼，把枪在地上摆好，后退五步后，再排队回去。然后再来一个小队，敬礼、摆枪，回去。就这样，来来往往，一直持续到拂晓，日军才把全部武器交完。 这次缴械投降的日军有：铁甲列车大队、铁道警备大队藤县中队和临城中队、铁道青年队第六大队、铁路警察和矿警等。他们共交出山炮两门、重机枪8挺、轻机枪130多挺、步枪1400多只，手枪数十箱，子弹百余箱。铁道队用10多辆牛车才把这些武器运送到鲁南军区司令部。 在抗战胜利70周年的今天，让我们记住这些被称为“怀中利剑”“袖中匕首”的铁道游击队队员，他们像钢刀一样插在敌人心脏，先后有150多人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他们中有铁道游击队大队政委文立正、张鸿仪、大队长洪振海、副队长赵连友，副大队长赵永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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