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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黄侃对同时代的文人学者少有赞许

 棋罢不知人换世 2015-07-25
法制晚报讯 人物介绍:黄侃(1886—1935),初名乔鼐,后更名乔馨,最后改为侃,字季刚,又字季子,晚年自号量守居士。湖北省蕲春县人。国学大师,语言文字学家。

  黄侃与号称“两足书橱”的陈汉章同为北大国学教授。一次,二人胼手胝足地凑在一起讨论学问,然而“言小学不相中,至欲以刀杖相决”。据说,当时黄侃与陈汉章的辩论相持不下,黄侃便拿起一根手杖塞给陈,自己则执了一把短刃跳出门外,招手让陈汉章到外面去决斗。后来在同仁们的劝说下,黄侃才作罢。不过,黄、陈后在中央大学再为同事,二人又“善遇焉”。黄侃为陈的《史通补释》作序,在序中称陈为“魁儒”,是刘师培之外又一博学之人,自称“门下士”。后陈汉章患病,旁无童仆,汤水极不便。黄侃怜之,买了两瓶橘汁,让侄子黄焯送去。陈汉章辞职回乡时,黄侃准备送他一张床、一个菜罩,但因不知其门牌号,而没有送到,黄侃很是怅然。

  黄侃对同时代的文人学者,少有赞许,康有为、梁启超、胡適、皮锡瑞等人是他在课堂上嘲骂的对象。他对学生说:“我骂他们,是看得起他们,否则就不必费唇舌了。”又对学生说:“我骂他们可以,你们还不够资格骂哩。”但他却并不因骂他们就将他们贬得一无是处,他将皮锡瑞的《经学历史》用作教材,常常在课堂上逐条进行批评,但又常掩卷歌唱,唱罢叹道:“皮锡瑞的文章真好!”又说康有为十七日著成《广艺舟双楫》,真算得是才子。

  下雨天,黄侃穿着钉鞋到学校上课。上完课后,天晴了,黄侃便换下钉鞋,用报纸包上,挟着走出校门。新来的门卫不认识黄侃,见他土里土气,带一包东西,便上前盘问,要检查纸包。黄侃二话不说,放下纸包便走,之后几天一直未去上课。系主任见黄连续几天未到校,便登门探望,询问其故,黄闭口不答,系主任不知所以然,赶快告诉校长。校长亲自登门,再三询问,黄才说:“学校贵在尊师,连教师的一双钉鞋也要检查,形同搜身,成何体统。是可忍,孰不可忍?”校长再三道歉,后又托人前去劝说,也无济于事。黄侃遂离开中央大学。

  1927年,黄侃到暨南大学任教。一日,他在教室门口遇到在暨大任教务长的学生黄建中。黄建中向老师问候,黄侃问他:“你教什么课?”黄建中回答:“哲学。”黄侃大声道:“我问你,你自己懂不懂?不要胡吹乱说。”黄建中愕然良久。

  暨南大学教授人人都须佩戴一枚徽章,以资门警识别。黄侃到暨大任教后,不肯佩戴,刚入校门,校警看到他胸前没戴校徽,以为他是闲人白撞,便阻止入内。黄说:“我是黄侃,只有你不认识我!”门警却不通融,说:“你既是教授,应该有一枚校章的!”黄悻悻然地说:“我硬是不挂那种东西,你不让我进去,我就不进去!”说完掉头便走。幸有学生看见,关照校警,才冰释误会。但黄侃自始至终不肯佩戴校徽,成为暨大唯一不佩戴校徽进出校门的教授。

  对于黄侃的狂,弟子刘太希说黄侃“惟其真挚,故不解作伪,视朋友如骨肉,有不合,呵责随之,晚年尤旺,人多不敢近,亦由病态使然也”。

  黄侃临终前,对自己一生任气颇有悔悟,吴梅日记记载:“闻公铎言,季刚临死时,诏其子侄云: 冤枉过一世,脾气太坏,汝曹万勿学我。 ”

  他为了美食才愿意“忍气吞声”

  刘成禺在《世载堂杂忆·纪黄季刚趣事》中写道:黄季刚平生有三怕:一怕兵;二怕狗;三怕雷。黄侃在日记中也有许多怕雷的记载:“晨匿首衾中,恶闻雷故也,既醒,觉头痛不堪。”“今日闻雷恐极,以被蒙首。”“夜遂大雨,迅霆可畏不敢眠。”“忽电灯一断,继以雷声,急燃烛就寝。”他记载了怕雷的原因,主要是受了《论衡·雷虚》和文学书的影响,因而落下了心悸的病根。

  学生陈祖深回忆,黄侃怕雷,曾在课堂上对学生们说,他有一个绝妙的躲雷之法:一见天上风云变色,即购票入京剧院。在正中人窝中一坐,一时锣鼓喧阗,任外面雷声霹雳,亦无闻焉,岂不妙哉?陈氏戏谑道:“师盖非真听戏,系借戏以遁者也。”

  黄侃好吃。一日,一些同盟会会员在某处聚餐,没有邀请黄侃,因为黄侃曾骂过其中的很多人。黄侃明知自己没有被邀请的缘由,但挡不住美食的诱惑,遂不请自来。与宴者见黄侃进门,装作很热情的样子邀他入座。黄侃二话不说,脱鞋坐下,大快朵颐。吃完之后,他一边提鞋,一边回头骂道:“好你们一群王八蛋!”说完,拔腿就跑。

  一次,某人宴客,席间有熊掌、蛇羹、八珍等美味。黄侃得知后,很想前往品尝。但他曾经痛骂过主人,只好请好友刘成禺为其想办法,并保证从入席到终席,绝不发一言。刘成禺与主人商量,主人同意。这日席间,黄侃果然只是埋头大吃,一言不发,众人都以为黄侃转了性子,其实不知他为了美食才愿意“忍气吞声”。

  黄侃晚年,饮食都由妻子亲自动手烹调,每餐必须要有鱼肉鸡鸭山肴之类。如黄侃觉得不适口,便要妻子重做,有时一盘菜肴竟改做三四次;改做适口后,也仅是吃三四口而已。

  黄侃与居正是湖北老乡,早年间都是同盟会会员,私交甚笃。居正任司法院长后,拜访者甚众,所以每日下班后,便避不见客,由门房挡驾。一日,黄侃去拜访居正,门房见他的外表和衣着土气,照例以“院长不在家”挡驾。可黄侃却是旁若无人,长驱直入。门房赶紧上前紧拉黄的衣袖,喝道:“你是什么人?出去!”黄侃大怒,一边骂:“你是什么东西,你管不着!”一边挣脱继续往里走,不料用力过猛,衣袖拉破了一道大口子。

  两人的争执惊动了居正,他走出门,黄侃便大发雷霆:“觉生(居正字觉生),你做了官,居然就摆起官架来了!”居正一看是黄侃,忙斥责门房说:“我早就关照过你,这位黄先生来的时候,立即通报,你怎么忘了!”门房也还算机灵,赶忙回道:“怪我多吃了两杯酒,糊里糊涂的。”居正大笑,牵着黄侃的手说:“快进去坐,有两瓶茅台,请你尝尝。”黄侃一听,怒气全消,高高兴兴地随居正进门了。

  黄侃好饮,不知节制,但他却劝别人喝酒要节制。黄侃说他自己身体不好,如果不是学过拳术,身体恐怕要更坏。但他牢骚满腹,无从发泄,所以只能寄情于杯中物了。他每日早晨要喝四两酒,才出来上课,冬季常患咳嗽,吐血症从来就没断过根。他喜欢吃蟹,螃蟹上市时,喝酒便更多了。

  因好杯中之物,黄侃与几任妻子都闹得不可开交。黄侃对自己别的嗜好常生悔意,进行反省,唯独对喝酒,他从不自咎,反而将妻子的劝阻视为自己的“附疽之痛”,夫妻感情也一落千丈。黄侃最后也因饮酒而亡,他辞世前偕友登北极阁、鸡鸣寺,持蟹赏菊,饮酒过度,导致胃血管破裂,吐血身亡。

  黄侃好书,章太炎在为他撰写的墓志铭中说:“有余财,必以购书。”黄侃在课堂上对学生说,夫人常因为他买书之事责备他。因为他有时把钱汇到外埠去买书,钱寄出后,便天天盼望书能早些寄来。等书真到了,他打开包裹,匆匆翻过一遍后,将书往书架上一放,甚至从此便不再翻阅,每每如此。夫人指责他浪费。黄侃对夫人道:“要知我买书的快乐,便在打开包一阅之时,比方我俩结婚吧,不也就在新婚宴尔之时最乐吗?”

  黄侃在南京量守庐的藏书达3万卷之多。每月发薪水,黄侃都必先去买书,有时将一月的工资全部用于买书。一次,黄侃购《四部丛刊》2000余册,耗资430元(他的月薪仅294元);又一次,他一次斥1600元巨资购买《道藏》。因黄侃购书,夫人常常为生计发愁,只能暗中向娘家求助。即便如此,黄侃还是不知足,他在诗中说:“十载仅收三万卷,何年方免借书痴?”章太炎特地给他写了“寄勤闲室”四字挂在书房。

  由于黄侃藏书甚多,所以书的储存和搬运便成了困扰黄侃的一道难题。他的书大都散放在书架上,有时地板上几案上也一堆一堆地放着书。他的一部木版《皇清经解》便堆在客厅中的地板上。广州中山大学曾请黄侃去该校任教,但无论校方如何苦劝,开出再优厚的条件,黄侃都没有应允。后有人问他为何不去中山大学时,黄侃答道:“我的书太多,不好搬运,所以就不去了。”

  “一·二八”事变发生后,黄侃举家搬迁,他将藏书运到采石矶暂存,这些书足足装了八卡车。但不幸的是,他的藏书被当地居民盗出,当作废纸卖了。

  老师最后手指之处,正是答案所在

  黄侃善于咏诵诗章,抑扬顿挫,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美感。学生们情不自禁地跟着唱和,整个北大到处都能听到这种调子,被师生们戏称为“黄调”。

  黄侃的学生曾回忆,黄先生是带着感情去教书的。《说文解字》很枯燥,要是一般地讲授知识,谁也难久坐下去、久听下去,可黄侃在讲每个字时,是带着爱憎的感情来讲的,他把自己变成书中的人,书中的人笑了,他笑,书中的人哭了,他也哭。所以他讲起每个字来,学生们都和老师同呼吸,和书中的字同呼吸。

  一次,黄侃讲授《说文》,说到“荠”字,他先解释该字的字形、音韵、训诂,最后忽然说:“你们记着,荠菜馅的饺子最好吃!”全班大笑,于是学生们对这个“荠”字印象深刻。

  据说,黄侃曾圈点校读《说文解字》五次,每读一次都有新的收获,新的体会。他给学生讲课时,每一次都有新的内容,学生们说,听黄先生的课,百听不厌,常听常新。有一天,黄的学生为他拿皮包时发现内有许慎的《说文解字》一本,翻开一看,那书上画得太特别了:书上全是蝇头小字,密密麻麻,有墨笔写的,有朱笔写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符号,全书9300字,每个字都有自己的讲法;别人的讲法,有的他肯定,有的他否定,也都记在了上面。

  学生看了黄侃所读的那本《说文解字》后,问道:“黄先生,你这批在书头上、书边上的东西,颜色各异,字又那么小,谁还认得呢?”黄侃半开玩笑说:“我要人认得干什么呢?别人要知道了上面的内容,我就不是第一了。”全班哄笑。

  黄侃反对白话文,但并不反对新式标点。堵述初回忆,黄侃在课堂上说,新式标点未尝不可,但标点要正确,对于古典文学,尤其如此。黄把“?”称为“耳朵”,当谈到有人将“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这句标点为“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黄侃说:“这就错了,应该是天上耳朵,人间耳朵。”引得全堂哄然。

  武酉山回忆,黄先生上课,学生不敢提问,因为他疑心学生有意跟他捣乱。不过课后求教,他倒很客气。倘若到他家中请益,他更客气,还会亲自敬你纸烟,和你无话不谈。

  黄侃在中央大学开设“文学研究法”课程,讲授《文心雕龙》。他平时只讲课,不给学生布置作业。到期末考试时,他不肯批改考卷,也不给学生们打分数。教务处一再催促。黄侃被催急了,就给教务处写了一张纸条,上书“每人八十分”。他的意思是学生总想得甲等,给九十分嫌多,七十分又非甲等。八十分正合适。教务处也无可奈何,从此不再提这件事。

  黄侃在金陵大学任教时,上课也抽烟。金陵大学是教会学校,素来禁烟,外国教授没有一人抽烟,学生要抽,也只能躲在宿舍里抽。黄侃却堂而皇之地在教室里抽烟。一次,黄忘了带火柴,便让武酉山去事务处讨火。事务处主任问武要火柴何用,武说是黄先生要抽烟,主任让武告诉黄没有。武怕黄侃骂人,只得去别处给他找了盒火柴。

  陆宗达曾拜黄侃为师,拜见了先生,黄侃一个字也没给陆讲,只给他一本没有标点的《说文解字》道:“点上标点,点完见我。”陆宗达依言而行。再见老师时,黄侃翻了翻那本已经让陆宗达读得卷了边的书说:“再买一本,重新点上。”就将此书扔到了书堆上。下一次去见黄侃,陆宗达送上第二本已经被他圈点的不成样子的《说文解字》时,黄侃点头说道:“再去买一本。”三个月后,陆宗达又一次将一本翻得破烂的《说文解字》送给黄侃说:“老师,是不是还要再点一本,我已经准备好了。”黄侃说:“已经标点了三次,《说文解字》你已经烂熟在心,这文字之学你已得了大半,不用再点了。以后你做学问也用不着总翻这书了。”这次,黄侃才为陆宗达讲起了学问的事。

  程千帆谈到老师黄侃喜欢骂人时说:“他喜欢骂人,但他骂,正是对你有厚望,他帮助学生也是不遗余力。殷孟伦先生跟他念书,就在他家里念,中午都不回家,吃了六年中饭,就是让他有个好的读书环境。”

  黄侃弥留之时,已说不出话来,手却指向架上一本书。学生们将书拿到他跟前,他翻到一页,手一点,便逝去了。为老师办完丧事后,学生们想起那书,便找来翻开一看,顿时觉得,雷电之光,激荡天地,原来前几日学生们争论一个问题时,老师没能作答。而老师最后手指之处,正是答案所在。

  内容提要

  本丛书对数位民国时期的国学、文学、思想大师的生平逸事进行了梳理,重现了三千年不遇之大变局下,这些大师傲拔的志趣和风骨,以及终归悲悯和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时代命运。他们形骸放浪而不失忧国忧民之心;学问高绝,文采风流号为一时之冠,性情却又烂漫天真,质朴可爱……他们出世、入世,进退自如,做学问与做人,结合得浑然天成:同侪间以道相交,重情重义……他们唾珠咳玉,环佩叮当:学问超绝,而又骄纵自负;性格古怪,而又蔑视权贵……

  【出版信息】

  作者:民国文林

  定价:150元(三册)

  出版时间:2014年1月

  出版社:现代出版社

  


本文来源:法制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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