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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似乎相同却又都似乎有所不同。相同的是，母爱似海而所得回报却十分有限，为人母者皆无例外。不同的是，所得回报或多或少，全凭儿女良心发现。普天之下，所有的母亲都将此生的爱无私地、毫不保留地、不遗余力地、全神贯注地倾注于自己的子女，即使没有回报，也无怨言，甚或被子女无端地伤害了身心也不心存怨恨，特别是，从子女哪里得到的爱总是不及自己的付出；普天之下，所有的母亲都从子女哪里受到无意或有意的种种不敬和伤害，子女们却每每视同寻常而无良心发现，当然也有得到子女们的种种孝敬，但却常常是满含许多的无奈或十二分的不情愿。现实生活之中，子女们能够无私地、不计得失地、从从容容地将自己应该回报母亲的哪份孝敬之爱全部给予母亲的确实是有，但却少得微乎其微。难怪乎俗语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的母亲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几十年来，始终如一地将一位母亲的爱全部地给予了我和我的兄弟们，而做为儿女的我们给予母亲的爱却少的可怜。自古以来，曾有多少具有良知的人们歌颂过母爱的圣洁与伟大，距今已不计其数。幼时读到这些讴歌母亲的文字时，并无太多的感受，而今已为人父的自己再在每次读到关于母亲的文字时已不再是无动于衷而渐由双眼模糊竟至簌然泪下的了。因为就在我写下这些关于母亲的文字的此刻，我以一个良心未眠的不孝之子，面对苍天厚土虔诚地忏悔：我原以为母亲的生命连同躯体将恒同日月星辰，永不会老。因而总是疏忽、轻视了母亲的感受，忘却了对父母的眷顾。荒乱之年，母亲与父亲一起没黑没明地为我们兄弟几个的温饱奔波忙碌，兄弟们却只顾自个儿吃饱穿暖而从未问及父母的冷暖，好在哪时他们身强力壮，尚能自食其力，不必别人照顾。 多年以后的今天，弟兄们都已成家立业各奔东西，都在为各自的小家庭走南闯北地忙活，父亲又早逝地离母亲而去，距今已有二十余年，母亲孤寂一人独守老屋，一个人吃，一个人住，只有自己照顾自己。我们兄弟几个总是很少去看望母亲，实在来讲，都在心里也未免能念及母亲独处的寂寞和生存的艰难。世事风霜，岁月无痕，母亲却于不知不觉间已年逾古稀。三年前的一次回家，母亲对我说，她这半年来，晚上总是做恶梦，害怕得电灯一夜一夜地亮着，瞪着双眼等着天亮。奥！母亲真的老了，她已害怕夜晚，害怕孤寂，在精神和身体上已感到自己不再坚强，她也不再像以往哪样执拗地对我们说“我还能行，不要你们操心”。就在一年前，母亲要来我在城里的住处，上楼时，看到母亲手扶拦杆、步履艰难的样子，我急忙近前搀扶，她还要强地说“不要管，不要管”，可手脚明显地不听使唤了。这使我猛然醒悟到“母亲的疲惫和衰老”。只住了两日，她借口说城里的房子住不惯，决意要回去。但我心理清楚，她是怕因自己的到来会引起儿媳的不悦而为小家庭增添麻烦。出了门，就在母亲抬脚迈下第一个台阶时不慎滑倒在楼梯上。当时母亲仰面躺倒在哪里又艰难地爬起来的情形，使我深切地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已真的不行了。奥，母亲真的老了，在我心中，哪位年轻要强、永远能给自己力量的母亲已渐渐无情地离自己远去了，我浑身梀地颤栗而感虚空，不觉眼泪已涌满眼眶。今年春节，我将母亲接到我这里。初五晚上，母亲说这一两天你借空把我送回去，妈在城里还是住不惯。但我这次决不能再听母亲的了，因为我曾经要强的母亲而今竟已是步履蹒跚、需儿牵手方能前行的老母亲了。今天，我的老母亲，已是满脸皱纹和满头白发。浑浊暗淡、无神呆滞的目光，瘦骨嶙峋、弱不禁风的矮小身材，走路时迈步艰难、弯腰驼背的情形，总使我惶恐不安而暗地里伤神落泪。看来母亲确真地老了，不行了，已不得不让我们照顾了！忆及母亲一生的艰难，为儿的我便不由得悲从心起。人常说“虎毒不食子”，于此，母亲是完完全全地做到了。一生中多少委屈、多少苦处她总是自个暗地里吞咽，即使我们对她的怠慢甚或为人所不齿的不孝之举，母亲也从未有过丝毫的怨恨。奥，真的太晚了，在我们亦为人父母又能稍通人情世故的今天，母亲却无情的老了。母亲的老，使得我对母恩的报答显得措手不及；母亲的老，更使我愈来愈清晰地想见到了她多年以前，为一大家人的生活而忍辱负重、弓背前行的倔强身影。母亲一生，真的为我们作到了“汗洒尽、泪流干”的境地，而我们为子女者多年来又为母亲作了些什么呢？恰恰相反的是，我们总是在自私地、无休止地埋怨母亲的“过失”和母亲的“不公”。 唉，人世间倘能“母慈子孝”该有多好！ 2010.5.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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