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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你的一个很有才干的朋友交谈过一次。谈话刚一开始，他就明显地表现出天生的高尚品质和过人的才智。他给我留下了很有能力的印象，并且他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因为他在回答我的问题时，讲的都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随手拈来的内容。当他恢复平静时，不禁表现出很难为情的样子——这在年青人总是一种好的表现——竟至满脸涨得通红。我估计，这种表现会一直伴随着他，甚至当他陶冶了性情，去掉了一切软弱性，成了智者之后，也还会有这种表现。因为没有哪种知识的力量能够使人消除由于先天的原因而产生的肉体上或精神上的软弱性。人的身上任何天赋的弱点，都可以通过锻炼而有所缓减，但不能完全克服。当这种弱点在众人面前暴露出来的时候，有些人，甚至是很大胆的人，会突然满头大汗，就像遇到高温和用力过猛时的情况一样；有些人则在准备说话的时候会腿脚发抖；还有些人会牙齿碰得格格响，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这些无论是通过训练，或者积累经验，都是不能消除的。自然正是用这种特殊的软弱性使得最坚强的人也要承认她的存在，这正是她在行使权力。我很熟悉的这类表现之一，就是脸红。即使态度最为庄严的人，也常常会突然脸红的。这当然在年轻人中更为明显，因为他们血气方刚，思想更为敏感。但有经验的人和上了年纪的人同样会有脸红的情况。有些人脸红的时候比任何时候都更令人害怕——似乎这时他完全失去自制力。苏拉脸红时最为狂暴。没有谁的面容比庞培的更敏感了：他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是参加公开集会的时候，是一定会脸红的。我记得法比亚纳有一次脸红的情况，当时他是在元老院作证，所以他的那种羞涩的表情显得特别明显。发生脸红的情况，并不是由于精神上的怯懦，而是因为对某种情况不熟悉。对情况不熟悉并不一定会使没有经验的人感到惊恐，但如果他们天生就有脸红这种生理倾向的话，则确实会使他们产生这种反应的。有些人的血液温顺平和，有些人的则活泼热烈，后一种很容易涌到脸上。 前面我已经说过，没有哪种知识的力量能够去除人的脸红这类表现，不然的话——如果知识的力量能够根除人的一切弱点的话——知识就具有对于自然界的支配权了。一个人生理上的秉赋和品性也就是他的命运，是在他降生时就决定了的，无论他以后怎样坚持不懈地努力加以改变，最终也不能成功，既不能把它培养出来，也不能禁止它们表现出来。职业演员就是利用这种秉赋和品性的外部表现来刻画难为情的感情的：低着头，细声细气说话，眼睛盯着地上，像是又害怕又忧虑。脸红则无法办到。脸红是既不能随意唤起，也不能随意驱走的。哲学家们对此也毫无办法，不能给人以任何帮助。这种感情现象完全是独立的，它们来也自由，去也自由。 我的信该结束了。下面是我给你的结束语，它对你颇为有用，我希望你能铭记在心：“我们需要钟情于某个好人，时刻不让他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这样，我们就如同在他的注视下生活，如同在他的目光下做一切事情。”我亲爱的吕西里阿，这就是伊璧鸠鲁的忠告。这样，他给了我们一个监护神和一个道德教师——而且也不无道理：要是老有个见证人站在身边，有预谋的家伙们做的坏事是会大为减少的。但这种人格只为它所崇敬，其影响甚至使人的私生活、内心生活都更为纯洁的人所具有。这种人是幸福的，他不仅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能提高别人，而且当别人想起他的时候也能提高别人。这样的人也是幸福的，他是如此地崇拜着某人，以致按照那个人的面貌来培养和造就自己的人格。能够这样崇敬他人的人，也将很快值得别人这样崇敬他。因此，你为自己选择一个加图历史上有两个加图，一为大加图（前234—前149），古罗马政治家；一为小加图（前95—前46），大加图之外，斯多葛派哲学信徒，此处指哪个加图，原著未说明。——译者吧——或者，如果加图对你来说太苛刻了点，就选一个莱里亚吧，这个人的性格不是非常严厉的。要选择那一个人，他的生活方式和言论，以及他那作为其性格特征之反映的面容，都赢得了你的赞赏。要经常把他作为监护人或者作为榜样来提醒你自己。在我看来，有些人是需要一个人作榜样的，以便他能够拿自己与之对照。不依规矩，无以成方圆。 选自《面包里的幸福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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