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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六淫主治

 寂寞在繁衍 2015-09-04

转载自吴南京

中医的核心理念是天人合一,《伤寒论》“天布五行以运万类”,明确的指出天之五气的正常变化,推动阴阳两气的转变,是万物生生不息的根本。但五气变动失衡,阴阳两气也随之而失衡,所以天之五气的失常又是灭万物的原因。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对于中医常常所讲的六淫为病,实际就是大自然五气变动失常,人不能适应而生病。

对于五气致病的治疗,首先见于《内经》中素问的至真要大论。

风是阴阳两气的变动才能产生风,为什么会说风是百病之长,最主要是因为风是气候变动的表达方式,比如一些传染病,风也是疾病的传播载体。对于风邪为病的治疗原则,《内经》“风淫于内,治以辛凉,佐以苦甘,以甘缓之,以辛散之”。历代的注疏家一致认为:以风属木,辛为金,金能胜木,所以用辛凉的药来治。辛味药主发散,所以容易伤真气,治疗时要佐以苦甘,以苦(入心)能胜金,甘能补能益气。为什么为这样的理解,主要是受《内经》“五脏苦欲补泻”中“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以经解经的方式来理解。

本人认为这样的理解较牵强,也不全面,对现代中文(特别是古文)基础极差的中医学子来说,为临床治疗的指导意义不大。

风是阴阳两气的变动才为风,所以风就分阴阳。受寒的则为“风寒”,受热的则为“风热”,治疗上以辛药来治是对的。因为肺主皮毛,邪从外来,治疗时也要让邪从外出。辛药发散可以宣肺和通脉,所以《伤寒论》中治疗伤寒的麻黄汤,用麻黄宣肺桂枝通脉(寒主凝滞,感受寒邪则血脉为之滞涩);受风热,则以桑叶、菊花等辛凉的药来发散病邪(比如《温病条辨》中的“桑菊饮”)。

说到佐以苦甘,这有很多的变化,看临床的情况来定了。

苦味之药,说到苦能燥能泄。说到苦能燥(燥化湿气),大多是苦味性温的,也有少部分苦味寒性的也能燥湿的功能,比如黄连、黄芩、黄柏等;说到苦能泄,主要指的是泄火,大多是清热解毒类的味苦、性寒凉的药。

说到治疗风邪,以苦味来相佐,其实苦药是为了辅助辛药的。感受风寒,阳气为之受损,阳弱则无力气化,从而湿气内阻,所以临床治疗风寒时,见舌苔白厚的情况,说明是湿气内阻,治疗时有必要加些苦温的药来燥湿,比如白术、苍术、厚朴等药。湿为阴邪,湿性粘滞缠绵,内湿重时,风寒之邪受湿邪的粘滞不易去,所以要加用苦燥药来去湿;感受风热时,常常易化热,化热了,必要在辛凉发散的基础上加用味苦性寒的药来泄火。比如《伤寒六书》中“柴葛解肌汤”里辛凉发散的柴胡、葛根和苦寒泄火的黄芩合用。所以治疗风邪时的佐苦药,并不是牵强附会的理解为“苦能胜金”。

甘药能缓能补,治疗外感时,用甘药,主要是为了补充正气以祛病。因为人受病邪时,正气必虚(受寒则伤阳,受热则伤阴),所以在治病去邪时必要考虑到人体正气的根本,所以就算是一直以去病(发汗重剂)的名方“麻黄汤”也用了大量的甘草来奠中焦的化源。“小柴胡汤”更是用了人参来补气。

对于热邪和火邪的治疗,《内经》“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苦甘,以酸收之,以苦发之”;“火淫于内,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酸收之,以苦发之”。

热为火之渐,火为热之甚。所以对于热和火的治疗原则上是相同的,只是病邪的程度不同,用药的选择上有所区别而已。

热病必要用寒凉药为治,所以用犀角等咸味性寒的药为主来治。佐药用苦甘,这苦药也是用寒凉的清热解毒药来治,上述的治疗原则中先说到“佐以苦”,还再强调性的说到了“以苦发之”,这发,不是发散这义,是泄火的意思。火热内结,必要及时外泄,比如《伤寒论》“大承气汤”的大黄,用大黄就是用大黄的苦寒泄热。热重,肺气必会过度的宣发,气阴也必伤,所以要用甘药来补,酸药来收。通过甘药和酸药的合用,达到甘酸化阴的目的。

对于治疗火邪用辛药为佐的问题,很多人感到疑惑。注家多以“辛能润”来理解。我们要知道辛药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达到“润”的目的,主要是辛药能散、能行,辛药能行血脉,气血通畅了,津液能布于全身,这才是润的意思,而不是说辛药有直接的滋润之意。所以对于治疗火邪用辛药的问题,我们要从病理上去理解。

火为热之甚,热会伤气阴,但火则伤气阴更厉害。火邪内郁,阴液耗伤了,更无力制火,而动血(出血),这样一来,必会有内在的瘀血存在,所以“犀角地黄汤”、 “清营汤”等凉血剂,都用到了丹皮来凉血散瘀。金元四大家的李东垣,根据《内经》“火郁发之”,他的“普济消毒饮”里,则是用大量的苦寒药来泄火,更加用了薄荷和升麻两味辛凉药来散火。当然要用到辛凉来散火,必要见病在表时才行,如果说病邪入里,比如温病中的血分时,再去用辛凉发散的风药,只会加速病的人死亡。

《内经》中对湿邪的治疗,“湿淫于内,治以苦热,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

湿为阴邪,易伤人的阳气,所以用药上来治疗湿邪时,多以苦来燥,热来化。但后文还强调了“以苦燥之,以淡泄之”,这就对治疗湿邪的具体方式提出了指导。

但对于原文中的用酸药为佐,这应该是错字。酸药是能收能敛的啊,湿性粘滞,再用酸药那不是让湿更严重了吗?虽说“真武汤”用到了芍药,有人提出是白芍,但也有人提出是赤芍。但真武汤中的病机是有相火挟湿上冲,用芍药无非是为了制相火而已。本人认为佐药应为甘淡,不是酸淡。

人一身的水液代谢,要上焦肺的治节、中焦脾的运化、下焦肾的气化。脾是气机升降的枢纽,所以治疗湿病脾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甘入脾,脾主运化水湿,脾虚了才会无力运化水湿的。反过来说,湿重了会伤脾的运化,但对于甘药和苦药的比例问题,得看具体情况而定。记得北京中医药大学的郝万山教授,讲到用厚朴和人参治疗脾虚不化湿时,郝老师先用人参20克、厚朴6克来治,病人吃药后弄得没胃口。后来他把用量进行了调整,用人参6克、厚朴20克,病人药吃后就马上好过来。也就是说,湿重以苦药为主来燥湿;脾虚为主,则以甘药来健脾。但不论怎样说,总不可能是以酸收药来佐的。

虽然有人对酸味来治湿,提出了酸入肝,肝胜脾,所以味酸从木化,木能制土以胜湿。这种机械的套用五行理论来治疗,实不可取。

所以对于治湿,还得以《内经》中其它的内容来理解。

肺为水之上源,主治节。肺气不利会让水湿内郁,比如风水病,用淡渗药和辛温的麻黄组合为治;《伤寒论》的“五苓散”则是用苦燥的白术,和淡泄药和辛温的桂枝来治,桂枝在五苓中,无非也是温助气化辛以散邪宣肺以调肺的治节。所以临床治疗上,只要见肺气不利的,加用辛散宣肺的药,能增加去湿的效果。

湿为阴邪,易伤阳气,所以湿病常常见到肾阳虚的。治疗时必要再加用温肾药的药,但温肾阳的药,也以取辛味的,比如肉桂、附子等,而不是用鹿茸等咸味的。为什么要用到辛药,也要从湿邪的特点来分析。湿邪性粘滞,易阻滞气血的通畅,辛参散能行,所以用辛药,主要也是让气血通畅起来,使湿更易去。比如治疗肝炎、肾炎、关节炎等,加用活血药才会有效果。

湿性粘滞缠绵,是病邪,同时也是其它病邪的载体。但湿阻体内,会从寒化和热化,寒和湿合邪的是寒湿,治疗得温化;寒和热合邪的是湿热,治疗得清利。但湿邪内阻久了还会化毒,治疗上还要解毒。所以治湿,单纯从《内经》的这些原则上,是不行的。

燥邪和湿邪刚好相反,湿是太润了,燥是太干了,所以治疗上也和治湿相反。《内经》对燥邪的论治“燥淫于内,治以苦温,佐以甘辛,以苦下之”。

对此治则,有人这样理解:燥为金气,苦属火,能胜之,故治以苦温。甘辛亦温也,燥而中寒者宜佐之,燥热之燥,以苦下之可也。又辛能润,甘能缓,苦能下,故以为佐。

这样的理解,完全是望文生义,机械的套用五行理论来牵强附会。燥是太干了,治疗就得用具有滋润多汁的药来治,比如麦冬、阿胶、地黄、枸杞子等等药为治才是正治。苦药能燥,用苦药为主来治燥,不是火上加油吗。辛药也不能直接的滋润,在众多辛药中,真正能直接滋润的也只有当归等少数几味药而已。但从上述的治则最后句来看,“以苦下之”所以这治疗的原则,应该是针对秋未冬初季节,大气干燥,又着风寒的人。秋未冬初,气温变化大,早晚的温差有时十几度的,人常常会着了风寒,所以治疗得以上述的方式进行。代表方是《温病条辨》杏苏散(苏叶、半夏、茯苓、前胡、苦桔梗、枳壳、甘草、生姜、大枣、橘皮、杏仁)轻宣凉燥。但对于其它季节的燥和体内阴血亏虚的燥治疗又完全不同了。

比如初秋时的燥,因为天气较热,暑气还没退,所以治疗上又得选择“清燥救肺汤”为好,其它身体内阴血亏虚的燥,则更是要用甘药来滋养,并且还要酌加点酸药来收敛,加点辛药来行药。上焦肺燥的可选择梨子、麦冬、五味子、沙参、人参等;中焦胃燥,因为胃为阳明多气多血之腑,所以治疗胃燥还清养结合;下焦肾精亏虚的,则以枸杞子、地黄等以真肾补精。

但不论是何种内燥,治疗的根本在于脾胃,要大补中气以生津液,离开这一根本,治燥也是空谈。但对《内经》中佐用辛药,是有理的,燥邪伤人,必伤阴血,脉也为之不充而使血流不畅,所以在养阴时,加用辛散行会明显的增加效果。上次本人说到养阴要佐用活血药,也是取活血药的辛行之性,而增加药效。“冬门冬汤”中用到了半夏,也是去伏痰,宣散肺气以输布津液。

寒和热(火)相反,治寒“寒淫于内,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咸治之,以辛润之,以苦坚之”。

有人理解为甘从土化,土能制水;土能生火,热能胜寒,故治以甘热。我见到一文章,对佐药的理解更是可笑:苦而辛,亦热品也,故以为佐。伤寒内热者,以咸泻之。伤寒内燥者,以辛润之,伤寒内热见血者,以苦坚之。

这样解说,不要说用来指导临床治疗,就是自己的话都不能自圆其说。

寒邪伤人,先伤的是阳气。但寒性趋于下,寒邪伤人,还会见到气机下降,比如一个中气不足的人,受寒了,首先见到的是拉肚子等病症出来。此时用辛热或者咸热的温阳药来治疗,因为温阳药不能有升提的效果,所以对治疗上效果反而不是很明显。而补气药有很好的升提作用,所以治疗寒邪伤人反而用甘热药。

佐药用苦辛,用苦药是因为寒伤伤了阳气,阳气虚则无力气化而内湿成,用苦药来燥湿而已,说到什么苦坚,无非也是湿去则阳复,阳复则肾安,并不是说什么黄柏苦坚什么的。寒性凝滞,会影响气血的通畅,所以用辛药来和血。

对这条治疗原则可以分为两部分,“寒淫于内,治以甘热,佐以苦辛”,这是指外寒伤人的治疗。《伤寒论》“麻黄汤”中用甘草和桂枝两药组合,达到甘热生阳的目的,所以体现了“治以甘热”,苦能泄,所以用杏仁之苦下肺气,再以麻黄、桂枝的辛散来祛邪。

“以咸治之,以辛润之,以苦坚之”,这应指的是内阳虚生寒的治疗。肾阳为一身阳气的根本,所以治疗上得以咸药来治,当然这咸药也是咸热之药,比如鹿茸、海马等咸热药来直接温补肾阳。“以辛润之”,这辛药,一是我上面反复强调的辛药的行散以布津达到润的目的;另一方面的意思是指巴戟天、菟丝子等补肾药。肾阳虚则无力气化水湿,所以加用苦燥药来化湿邪,让肾得安,这就是坚肾。

近年有一部分人,治寒片面的从四逆汤,并且重用辛热的附子、干姜,而轻甘草,有的几乎把附子看成神丹妙药一样的对待,临床上乱用附子。这是不对的。

本人对于温阳,用的是“大剂量黄芪+四逆汤”为基础方,再加鸡血藤、当归等辛散能行的药来让整个气血通畅起来,以达治寒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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