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鬼’”者的足迹
——社会就业生态链断想
陈武光
小刘乔迁，应约赴宴。席间，一个年轻人携一女子快步向我走来，细看才认出是小刘的外甥小华，他好像换了一个人，满脸红光，穿着西装，显得格外精神，不像以前那样又黑又瘦。他指着身旁的女子向我介绍：“这位是我的太太。”随即递上一张名片，台端是“瑰之花国际酒店服装布草有限公司”，我感兴趣地问：“贵公司为何取名‘瑰之花’？”只见小华开怀大笑答道：“ ‘瑰’是‘鬼’的谐音，我以前开始是‘走鬼’谋生，后来经营酒店用品，作些小买卖，现在开了这家公司，好像是‘走鬼’走出的一朵玫瑰花，而且我的公司的产品远销非洲，又与‘鬼佬’打起了交道，所以取名‘瑰之花’公司。”听罢介绍，大家哈哈大笑。我回味着小华刚从农村来到省城，那段“走‘鬼’”的甜酸苦辣的日子。
我的邻居小刘一家，父亲是一名教师，为人诚恳，乐于助人，母亲长期在农村生活，后来政策照顾两地分居，才来到城市生活，她略胖，满脸慈祥，她对我们的关爱至今难忘。小刘一家有六兄弟姐妹，靠父亲工资生活，生活艰苦简朴，一个咸蛋要分两餐吃是经常的事情。那时还是凭肉票买猪肉，每张票买三角钱猪肉，我们家开饭的时候，小刘三岁大的侄子发现餐桌上摆着红烧猪肉，拍着手大声喊叫“大肉肉，大肉肉”。小刘与他的哥哥聪明，勤奋，读书成绩优秀，参加高考取得高分，高出省城录取线，但离当地县城录取线还差两分，与大学失之交臂，无奈之下来到省城另谋机会，随即也加入了“走‘鬼’”行列。
入夜，小刘两兄弟开始在卷烟，金黄色的烟丝、雪白的烟纸放入自制的卷烟机里，很快一支卷烟从卷烟机里跳了出来。我经常去看他们卷烟，狭小的房间里被一股浓烈的烟味所包围，两兄弟愉快的边卷烟边与我聊天，收音机里传来“爱拼才会赢”的歌声，两兄弟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的憧憬之中。到了深夜，兄弟俩数了一下卷完的烟，已经够明天卖了，才上床睡觉。第二天，天蒙蒙亮，小刘的哥哥脸没洗，饭没吃，就提着一袋卷烟，推着单车，急匆匆地向梅花岗奔去，在人行道旁用报纸铺开摆上卷烟，开始做起生意。当时梅花岗整条路挤满了单车，密密麻麻，鱼贯而过，单车上不时跳下急匆匆赶着上班的人，买完烟又急匆匆跳上车。因为烟丝上等，价格便宜，生意非常火爆。
突然传来：“走‘鬼’了！”小刘哥哥早有准备，迅速卷起报纸逃跑，回头一看原来是小孩开玩笑，虚惊一场，又摆开摊子做起生意，过了上班时间，路上单车越来越少，执法人员也快上班了，走‘鬼’挡害怕被抓，也逐渐散去，小刘哥哥收起挡口，急忙忙骑着单车往家里奔去。这时他才感到饥肠辘辘，马上打开煤炉煮了一碗酱油捞面，“安定”了肠胃，兄弟俩又开始卷起烟来。
下午下班时间，他们又出去卖烟，晚上还在路边卖起各种款式的皮袋，晚上十点左右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休息片刻哥俩又开始卷烟，第二天一大早又骑着车“走‘鬼’去了。
七十年代末，靠小本经营寻求“发达”者时有所见，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小刘兄弟俩也取得了一定效果。这时哥俩萌发了继续学习的念头。哥哥进修中药、针灸、骨伤等科目，小刘经过统考，升入计算机专业大专班深造。现在小刘在学校工作，小刘的哥哥的针灸、按摩有一定水平，受聘医院工作，业余还作些保险业务，走‘鬼’走出了一条新路。这时身居农村的小华高中毕业，高考落榜，小刘兄弟俩的“成功”，使他燃起了到省城碰碰运气的念头。
小华来到省城住在小刘家里，小刘的家仅十多平米大的地方，只好在厨房里头搭了一个高约六十公分的“阁楼”，到了晚上，小华只能钻进去睡觉。刚到省城的时候，小华每天一大早就扛着一大包毛巾到街上卖，由于“地头”不熟悉，只好在街上荡来荡去，听见有人喊“走‘鬼’”，拔腿就跑，卖一个地方换一个地方，打起“游击战”。到了中午没卖出几条毛巾，不舍得买东西吃，又不想回去吃饭，只好饿着肚皮继续摆卖。
有一次听到有人喊“走‘鬼’”，没命地狂奔，回头一看是小孩开玩笑，又继续做起生意，生意满不错，正盘算着多卖几条早点回家的时候，突然“走‘鬼’啦”，“走‘鬼’啦”喊个不停，小华以为又是小孩玩笑，照样埋头做着自己的买卖，忽然一双黑皮鞋进入小华的视线，一看是抓“走‘鬼’”的，小华顿时傻了眼，没收加罚款没商量。
后来小华有了经验，生意还做得不错，省吃俭用存了一些钱，租了一个小铺面，还是做毛巾的生意，主要做批发买卖，由于诚信经营，产品花样款式适合“‘鬼’佬”胃口，价格又适中，“‘鬼’佬”觉得有利可图，一些非洲朋友陆续发来订单，生意越做越大，于是就办起了“瑰之花国际酒店服装布草有限公司”。
“走‘鬼’”走出了“瑰之花”，当“瑰之花”在社会就业生态鏈含苞绽放的时候，我们将迎来更具生气、更加融洽的氛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