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文彬 (Hi客商城:http://) 日陷深秋,天渐凉,地渐冻,可是我父亲却被埋葬在家乡坟茔里,孤独与凄凉。每每想此,我那翻飞的泪雨、不尽的悲痛、无限的哀思,并不能唤回哪怕是父亲偶尔的回眸。 2015年5月4日凌晨1点多钟,父亲在湛江人民医院住院因肺大量出血和心脏大面积梗塞,抢救无效,溘然长世。当我急忙赶到医院时,看到十多名医护人员在抢救父亲,弟弟、侄子在父亲身旁千呼万唤,我们拼尽力气,最终,我们也没能留住父亲。父亲走了,我欲哭无泪,心被击碎了,深深地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父亲,您默默地走了,走得那样急促,没给家人留下只言片语,留给我们的是无尽的哀思和永久的怀念。失去方知珍惜,阴阳两隔世界,残酷、无奈和悲凉。在您七十九载人生路上,洒下多少辛酸和汗滴,您与我们慈爱的母亲风雨同舟,共同操劳了六十多个春秋,含辛茹苦养育了我们兄弟三人,您恩大如天,哭您,我泪比盐咸! 父亲出生在遂溪县江洪镇沙塘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从小尝尽苦头、历尽磨难。他姐弟5人排行第二,由于饥荒,家庭一日三餐,只靠野菜冲饥,我爷爷眼看着几个孩子将要饿死,于是把年仅八岁的父亲送到邻村给地主放牛、喂猪藉以生存。冬天,父亲没有衣服、鞋子穿,披上破麻袋当上衣、穿上木笈当鞋子,每天日夜干活,并且只能吃二餐稀饭和剩菜,苦不堪言。父亲忍受不住折磨,一天夜里,他跌跌撞撞,哭着跑回到自已家里。看着自己凄凉的孩子,奶奶抱住父亲哭了整整一夜。父亲十一岁那年,适逢人民公社大跃进生产队共饭堂,由于家里人口多,劳力少,姐弟又小,生产队分给口粮根本难于糊口,父亲就上山挖野菜,下田拾番薯,到海边挖螺捉蟹;有时又跑到近村的圩集、海边帮人推车、搬运以换取别人施送给一些食物,如遇好心人不但给吃一餐饭,还送三二斤蕃薯或一些小鱼小虾,父亲总是欣喜若狂用衣服包着跑回家;父亲家穷,一生只念了一年书,从十六岁开始就辍学回家参加生产队劳动了,小小年纪,犁地、耕田样样能耐,农闲时,他又开荒种菜、种瓜,养猪、养鸡搞副业,改善了家庭的生活。父亲终于艰难地支撑起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父亲与母亲结婚后,我们兄弟三人相继出世,他劳苦节俭,但他从不委屈自己的孩子,他偶尔一次赶集,连5分钱一碗糖水都舍不得吃,却舍得花钱买饼干、糖果回家分给我们;每年春节,父亲旧衣补成新衣,我兄弟三人过年却有全新衣服;适逢生产队在田埂劳动集体聚餐,或父亲到大队开会吃饭,他总是把分给属于自已的那一份肉与鱼拿回家让我们品尝,他从不舍得吃一块。记得1988年6月,我在县城读高二,父亲到县城看我,领我到外面饭店吃饭,因没钱只买了二元钱猪头肉和五角钱的二碗清汤,吃饭时父亲舍不得夹一块猪头肉,老是往我的碗里夹,父亲单靠一碗清汤吃完午饭,我却噙着泪珠吃完了二元猪头肉。吃完饭,父亲送我返校,不足500米的路程,足足走了半个小时,父亲一路叮嘱“要好好读书、照顾好自已”,看着父亲戴着一顶旧草帽,腋下夹一个白色尼龙袋,穿着拖鞋近似乞丐的身影,我哭了,哭了整整一个学期。 父亲从小善良、热心肠,村里不管那家那户有困难,他都热情帮助,逢年过节,他不忘村中穷苦人,总是有钱送钱,有粮送粮接济人家。村里有个何教生叔叔,自幼父母双忘,生活极其困难,父亲给予他们很大帮助。现在教生叔叔每次见我都说:你父亲是大好人,昔日他接济我们很多,我几姐弟才不致饿死,我才能读完师范,我要教育我的子孙后代念念不忘他!。父亲经常教育我们做人要“行善积德,不忘穷苦人”。 父亲人缘好,朋友多,尤其是雷州企水、沈塘等地朋友结交更多,农闲时,父亲就买了大袋小包鱼干,骑车到雷州泥当、草白等村看望他朋友。回来时,朋友送给父亲的是大袋小袋的大米与白糖,看似交换,实为友谊情深。前几年,父亲重病缠身,行动艰难,可是逢年过节总要执拗着要去雷州泥当、草白等村探望朋友,见他风烛残年行动不便,我们总是不同意,于是他叫我弟弟电话联系雷州朋友前来看他。一天,父亲的朋友来了,他就急忙电话把我叫回来,我一进门,父亲就笑呵呵地向他的朋友介绍说:“这是我的次子,大学毕业后在镇政府工作,后来又调到县政府机关工作,现在在市政府机关工作,已是处级干部了”。在父亲炫耀下,我委实不自在,但难得父亲高兴,我热情地对父亲的朋友频频点头问好。之后,父亲又叮嘱我三兄弟,要牢记他的朋友,要与他们世世代代交往下去。父亲的善良心、朋友心、感恩心,我一辈子都学不来,但他又是我永世学习好榜样。 父亲一生为人诚恳老实,做人坦坦荡荡,他虽然只念了一年书,可是他当过村的幼儿园老师,任过生产队会计、生产队长,四十多岁又入了党,并当选了姑寮村副村长兼会计;他多次当选为镇党代表、镇人大代表、镇先进党员,他在我的家族、亲人朋友、四邻群众中享有较高盛誉……。送葬父亲那天,本村在家的老老幼幼、邻村群众、父亲生前的亲朋好友大约一百多人都从四面八方赶来一起送别父亲,哭声一片,一浪高于一浪,寸断肝肠。此时此刻,我抬着一双泪眼看着认识的,不认识的,千言万语只化为 “感谢!” 二字。
子欲孝而亲不在,我为父亲生前做得太少太少了,忙碌和疏忽都不能成为理由,我没有经常回家转转,没有好好地陪他说说话,拉拉家常,没有好好地陪他散散步,没有好好地跟他谈谈自己的工作生活,没有好好的给他分忧解愁,太多太多……。山高可攀,海阔可越,路塌可修,桥断可架,灯熄可点,唯有父亲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这一切将成为我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和心头挥之不去的隐痛。 亲爱的父亲,您走了,您那艰苦朴素的作风、吃苦耐劳精神、善良感恩之心将是我一生最好、最大、最宝贵的精神财富,让我受益终生! 父亲,您就放心地去吧,您的子孙们一定会照顾好母亲,也一定会团结一致,相互关爱,好好生活! 作者:何文彬,生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未,是广东省遂溪县江洪镇沙塘村人。大学中文系毕业,是中国法学研究会会员;广东省湛江市依法行政研究会副会长、秘书长;广东省产业青年作家协会会员。 本文插图为网络截图,如有侵权,请通知我们删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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