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对女性身材的欣赏由来已久,三千年前就有石刻的维纳斯,而极度夸张了女人的身材的,自然包括含蓄而内敛的中国人。但古代不用身材,愿意用身段一词。 杨太真(资料图) 用身段来表现女体历史悠久,犹如环肥燕瘦。汉代热衷苗条,唐代崇尚丰盈。但古人对身段的欣赏始终带着端庄,没有丝毫的下流,并不直接描写。《诗经》中,《卫风·硕人》中写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说了手、皮肤、脖子、牙齿、额头、眉毛、面容,没说身段。宋玉的《神女赋》中写道:“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湿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郎兮,多美而可视。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素质干之实兮,志解泰而体闲”。也没说身段。到他的游戏文字《登徒子好色赋》中,才有了“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这里对眉毛、皮肤、牙齿的形容都差不多,唯独多了腰身,是腰如“束素”。“束素”是一束绢帛,形容腰身细而柔软。 汉《孔雀东南飞》中,刘兰芝是安徽庐江郡人,她那种南方女子细瘦的腰身,是“腰若流纨素”,仿佛洁白的绢。先秦时鲜有描写身段,汉赋是繁复地描述衣饰,并不着眼于衣下,却都以细瘦为美。唐以后渐渐有了点写意的直白,那时所崇尚的并不是胖,而是“肥”。肥的意思是肉体均匀地附着在骨骼上,没有赘肉,珠圆玉润。在《虢国夫人游春图》、《捣练图》中,多是一群圆脸的大胖姑娘,透着那么健壮可爱。但唐朝也是追求身段的,白居易写宫人是“脸似芙蓉胸似玉”;他的歌妓是“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元稹在《和乐天示杨琼》中写道:“腰身瘦小歌圆紧,依约年应十六七”。杜牧写《遣怀》:“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都是在写身段。 西施彩像(资料图) 从宋代至明清,文字中被欣赏的女性多是用宽大的衣服遮住身段,很少提及衣服下面,简直是欲说还休。总体是追求瘦小,苏东坡看到周昉的仕女图,说:“书生老眼省见稀,画图但怪周昉肥”。他嫌唐朝姑娘太胖。那宋代姑娘怎样?可到太原晋祠的圣母殿中,看那原装的女性塑像,都是身段匀称,相貌端庄,神态平和,表情凝重而娴静。到了明代,有张岱的《扬州瘦马》一篇,详细讲述挑选瘦马的过程。“瘦马”的名字,一方面即来源于女子出身贫苦瘦小。才女叶小鸾著有一篇《艳体连珠》,描述了理想中的女性身体,腰的部分如下: 盖闻玉佩翩珊,恍若随风欲折;舞裙旖旎,乍疑飘雪余香。故江女来游,逞罗衣之宜窄;明妃去国,嗟绣带之偏长。是以楚殿争纤,最怜巫峡;汉宫竞细,独让昭阳。 当时的审美是脸蛋圆润,身段匀称,宛如唐伯虎《四美图》中的女子,和汉代刘兰芝还相去不远。清廷对风化管理甚严,人们之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清代研究女性的李渔在《闲情偶寄》中,只写了女性美中的皮肤、眉眼、手足、媚态、修饰,没有腰身的事。 百年以来,我们一律以西洋的面孔身段为美,以本土为丑。作为亚洲的人种,古之女子一向没有那种葫芦形身材,没有那种驴一样的大长腿,都是一个鹅蛋形的脸庞,修长柔美的腰身,映衬着整个匀称的,不胖不瘦、不凸不显的身子。女士们没必要整成狐狸脸、锥子脸,饿出两条麻秆一样的腿来。从生理上讲,男人腿长是便于征途,女人腰身长是便于生育,中国是农耕文明,祖先是农夫,气候不是冰雪苦寒,长得不是深目高鼻,欣赏的是中庸之道,又是柔和之美;欧洲人是航海文明,祖先是海盗。他们说人腿与全身的比例应为二分之根号下五减一,即符合0.618的黄金分割,此乃古希腊人算的,中国人绝对不准。削足适履,没有必要。 相信有一天,世人不再追求表面的白嫩、富裕、美丽,而去追求内涵的贵气、雅气、大气。“白富美”回到了“贵雅大”,身材回到了身段。身段的美是量不出来的,它更能历尽沧桑,更符合中国人的心。 原标题:欲说还休的女性身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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