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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汀版灰姑娘

 和风谐雨里 2015-11-25
奥斯汀版灰姑娘
□檀姜

    ○凯拉·奈特利扮演的伊丽莎白

    ○电影中的班纳特一家

    奥斯汀的个人生活信息,世人所知有限,但从存世资料里多少可以窥见创作《曼斯菲尔德庄园》一书时,似乎她也经历过一些人世波折,渐生冷峻之目力,洞察世态之炎凉。

    《傲慢与偏见》太有名,读者一提到简·奥斯汀就只会想到达西先生的矜持和伊丽莎白的俏皮。奥斯汀出版的小说不过六部,但似乎通读并非多数读者的选择,如《诺桑觉寺》以及《曼斯菲尔德庄园》就鲜见人谈论,远不及《傲慢与偏见》热闹。 

    若从阅读体验而言,《曼斯菲尔德庄园》的确不及《傲慢与偏见》明快流畅,后者基调是一派歌舞升平气象,书中人物衣食无忧,日子闲适,最多不过生出些茶杯里的风波来扰人心情,出几个愚昧自私的典型人物来添些笑料。但在《曼斯菲尔德庄园》里,背景却不再是四平八稳的宁和人世,人物也不尽是生活优渥的富贵闲人,女主角芬妮就是因为家庭困难而不得不接受亲戚收养,哀忧隐忍地寄人篱下。这种哀苦,出现在狄更斯与夏洛特的笔下很平常,出现在奥斯汀笔下却很稀罕。

    芬妮寄身于富贵的伯伦特姨妈家里。严厉的姨父,冷漠的姨母,傲娇的表哥表姐,已经颇令处境艰难,偏偏还有一个自私冷酷、时时以帮闲身份出现的诺里斯姨母处处刁难挑剔,生活中的唯一光明是二表哥爱德蒙温柔亲切的关爱,所以只能养成委曲求全、敏感胆怯的性情,与奥斯汀一向偏爱的明丽活泼的女主角大相径庭。奥斯汀的个人生活信息,世人所知有限,但从存世资料里多少可以窥见创作《曼斯菲尔德庄园》一书时,似乎她也经历过一些人世波折,渐生冷峻之目力,洞察世态之炎凉。

    基调黯淡下来,写人写事更显深刻。偌大一座曼斯菲尔德庄园其实正是整个世界的缩影,形形色色的人物你方唱罢我登台,冷眼看去,个个都是无法摆脱人性枷锁,觉观内心的痴人愚人。到底是奥斯汀,她不会用夏洛特姐妹那种严苛的言辞直接臧否人物,她只是闲闲地用对话、行为,便能描摹出人物的可笑、可悲与可厌,明眼人自知。这种一本正经的调侃,让人忍俊不禁之余,又叹人性之荒唐与荒谬。

    照例风波又是出自于新登场的人物,卡洛弗德姐弟俩的突然来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这对时髦活泼的姐弟,生机勃勃,风度翩翩,很快博得所有人的喜爱,风流成性的弟弟亨利引得伯伦特小姐们争风吃醋,美貌伶俐的姐姐玛丽则让品格高尚、三观端正的爱德蒙表哥意乱情迷。一时之间,人人失态,高贵教养统统失效,只有敏感脆弱的芬妮默默缩在一角,做一个清醒的旁观者,玻璃心碎了一地,原来爱德蒙表哥竟全然无视她高尚娴静的内在美,一下子就被玛丽光鲜亮丽的外在美所俘虏。

    后世评论多认为《曼斯菲尔德庄园》一书标志着奥斯汀乃至英国文学走向成熟,小说里大量出现的心理描写,细腻而真实,隐隐已现现代小说的雏形。芬妮的内心活动尤为可观,不过多少有些令人惊奇的是,道德说教的成分也不少,倒像是作者自己的一腔内心愤懑需要倾吐。一方面卡洛弗德姐弟被设定为人见人爱的人物,一方面借芬妮之眼看到他们品行上的种种缺陷,轻浮、自私、不真诚、没有责任心,但偏偏世人全无察人之明,就连三好青年爱德蒙都被蒙蔽。这种反差,更彰讽刺的意味。

    玛丽美而活泼,做人做事也乖觉,但大是大非前表现得三观不正,终于令高风亮节的爱德蒙感到失望,慧剑断情,转身在芬妮的柔情似水里找到安慰。

    平凡弱小的女主角靠忍耐与品德战胜美貌出众、魅力四射的情敌,获得高富帅的爱,这个结局设定,是不是有点眼熟?灰姑娘情结,其实不只是言情小说的专利啊。

    奧斯汀自己多半也知道,搁在现实里,灰姑娘们的前途并不乐观,作为那个时代的旁观者,她早就失望地察觉到婚姻的交易属性,财产、门第、外在才是婚姻的要素,情感与内心倒无关紧要。所以《曼斯菲尔德庄园》即便是结局合乎道德与理想,但始终还是一个并不轻松的故事。

  (  摘自合肥晚报2015-11-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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