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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姐姐露天情事的皮条客

 王立平868 2015-11-26
我成了姐姐露天情事的皮条客

往事珍藏系列之三

 

                         文/擀面杖

 

  放映队一到,村子里就象过年一样热闹,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洋洋的,都盼望着太阳赶紧落下去。公社的电影放映队每一到两个月才会到村子里来一次,每次放两部电影,大部分是战争题材的影片。电影放映队一到,村子的大喇叭就一遍一遍地广播,大队书记就象发了情的公猪一样嗓音洪亮。但村里人并不喜欢大队书记,因为一到看电影的时候,他就开全村大会,一讲就是半个多小时,说话也不连贯,象羊拉屎。大队书记可不管这些,这是把全村老少集合起来难得的机会,还有就是唱戏,村上人都很踊跃,平时要开个会,在喇叭里把公鸭嗓子喊成母鸭嗓子也凑不齐这么多人。村上人虽然不喜欢他,但不能不喜欢他羊拉屎后就开始放映的电影。

 

  于是,各家各户早早地吃了晚饭,派出家里的男孩女孩去大队门前的开阔地上去抢地盘,或用石头垒出一个大圆圈,或用树枝在地上画出一个或圆或方的图形,并写上自己的名字以证明是谁的属地,或早早地把大小板凳排在银幕前,派个人在那里蹲守,实在抢不到最好位置了,就把家里最高的板凳扛过来,以便登高望远。连高板凳都没有的人家只好自认倒霉,要么爬上大树骑在树上看,要么爬到麦垛上脖子伸得象大鹅。

 

  露天电影场周围站着看电影的人都是邻村的青年男女,有的人为了看一场电影要跑好几里路,基本上是几个人结伴同行,谁也不敢摸黑单干,并不是怕路上会有劫道的强盗或者色狼,而是怕田野里时隐时现的“鬼火”。那时候,农村的黄花闺女晚上是不允许随便外出的,父母管得非常严,小伙子出门看电影或者听戏,家长一般不干涉,可小姑娘就不行,特别是到了谈婚论嫁年龄的大姑娘就更不行了,都怕自己家的闺女被哪个村的愣头青一不留意拐跑了,给家里人丢脸。说实话,那时候能给青年男女提供的社交场所少得可怜,要么是露天电影,要么就是唱大戏,因此自由恋爱的人屈指可数,即使有也会被家长棒打鸳鸯。

 

  我家隔壁的李香兰就是一个很幸运的女人,她比我大12岁,长得很好看,村上人都说她很俊,又上过几年学,肯定能找个好婆家。那时候我还小,李香兰让我喊她姐姐,时不时地用些小恩小惠贿赂我,今天一个包皮馒头,明天一块咸菜疙瘩,过两天可能又是一块糖,把我哄得屁颠屁颠的,她说什么我觉得都是对的,可见那时候党性不怎么强。李香兰很喜欢看电影,本村看过了,还要去其他村子看,即使都能把片子里的情节和人物以及对话背下来了,仍然要去再看一遍,每次看电影都象过年一样,把最好看的衣裳穿上,收拾得象个新娘子。长大以后我才知道,李香兰看电影是假,谈情说爱才是最终目的。

 

  李香兰在本村看电影从来不带板凳,就站在后面看,有时候看着看着就不见人影了。放映队去了邻村以后,一到晚上她就坐不住,老是往我们家跑,哄我陪她去邻村看电影。如果她的父母不答应,就让我装哭耍赖满地打滚,有一次居然让我用石头砸她家的水缸,不答应就继续砸,直到把水缸砸出一个洞,水哗哗流了一地。结果那次父亲就把我狠揍了一顿,要我自己想办法赔缸,当然有人会帮我赔,那就是李香兰。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几乎每次诡计都能得逞。有时候,李香兰的父母逼问她是不是她让我那么干的,她就说俺才不想去看电影呢,都是他这个孩子蛋硬缠着俺去。我想想,还真是很无辜。

 

  一旦出了家门,李香兰就象出笼的小鸟,一路上又唱又跳,走得很快。我在后面吞吃着她奖励给我的馒头和咸菜疙瘩,也感觉非常幸福。到了邻村的露天电影场,李香兰就拉着我,说什么也要挤到放映机前。放映机上有个电灯泡,很刺眼。电影正式放映之前,所有看电影的人都朝放映机的方向看,都火急火燎地等着开演,我和李香兰的爆光率就非常高。有愣头青的小伙子看见了好看的李香兰,就开始起哄,又是唱歌又是吹口哨,有认识她的就不停地喊她的名字,好象整个电影场就她一个是主角。后来才知道,她挤到放映机前,是为了那个十几年后我才见到的男人更方便地找到她。

 

  有一次,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利的口哨声。李香兰拍拍我的肩膀,告诉我说她有点憋得慌,要去解手(现在叫上厕所)。我一等不来,二等也不来,电影都结束了,她终于回来了。我问她是不是拉肚子了,怎么去了那么久?李香兰说,没拉肚子,人太多挤不进来。后来再看电影,总会响起熟悉的口哨声,一听到口哨声,李香兰就说要去解手,一解手就是一场电影的时间。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对她说,香兰姐,你不能看电影前解手吗?解完手还不耽误看电影。李香兰就笑,说姐姐不看电影不想解手,一看电影就憋不住。

 

  几年以后,我到公社上中学了,就再没陪过李香兰看露天电影。那段时间,看的电影很多,印象最深的影片就是《地道战》和《地雷战》,还有《花为媒》和《小二黑结婚》。我初中快毕业的时候,李香兰结婚了,嫁给了那个会吹口哨的男人。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是在我大学毕业后不久,父亲请李香兰夫妇到家里吃饭,碰巧我回家探亲。说起往年的那些旧事,李香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开玩笑说,原来香兰姐把我当成了皮条客,专给你们穿针引线呢。李香兰就说,这事还真要好好谢谢你,没有你俺们俩也成不了。我就提起当年她看电影解手的事,说香兰姐的解手水平也很高,解着解着就解出来一个老公。李香兰就说,呸!不许再翻老帐!

 

  如今,偶尔会听到看到哪哪地方还在放露天电影,但已经找不到从前的那种热情和期待了。露天电影陪我度过了整个童年,至今仍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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