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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号：十点读书  我认识Z的时候，她是一个快乐的单亲妈妈。儿子刚上小学，考上的是本城最好的寄宿学校，她的周末属于儿子，无论谁都不能改变，即使她的老板。平时，她像快乐的燕子一样穿梭在我们中间，即使偶尔谈场恋爱，也没有太多烦恼，她去恋爱的惟一目的是找寻快乐，她选择恋人的惟一标准是愿意一起散步。 我们都喜欢她，因此也好奇她的前夫，该是怎样一个男人，能与这样笃定从容的女性闹到离婚的地步。 忍不住问她，她的答案出乎意料：我是离婚以后才明白怎样过好婚姻生活。 那时候，她是一个很传统的女孩，选择了一个相对老实的男人。在她的观念里，男人应该赚钱养家，应该陪伴太太，应该让女人开心，应该一直深爱，应该扛得住压力……总之，她觉得婚姻就是自己的保险箱，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男人扛着。她每天把自己打扮漂亮，把家收拾干净，无论什么样的状况，都要丈夫陪她一起散步。如果有一次，丈夫说自己很累，要她一个人去，她就会沮丧：如果我还是一个人去散步，那为什么要结婚呢？ 如果我……那为什么要结婚，是她经常用到的句式。在她的心目中，一个女人结婚了，很多事情就应该完全不同，比如不再孤单，不再需要为升职加薪努力，不再一个人去做喜欢的事情，不再需要去书籍里面找良师益友。她过早地放弃了自己，以为如此便可以成为幸福太太。 她自认对先生要求不高，都是些稀松平常的小事，他却经常抱怨，无法完成，他们之间因此形成的离心力，终于使婚姻变成了战场。 她时常处于自己被深深伤害的悲愤之中，觉得是被身边这个男人设局骗入了一种自己并不渴望的生活。当她拒绝朋友旅行邀约的时候，她说我留在家里是为了陪你；当她怀孕的时候，她说都是因为你，我身材变成这样；当她与女友相谈甚欢，却在晚上十点钟以前回家的时候，她说我是怕你担心……他终于忍不住说，其实你不必为我做那么多，你做自己就好了，她果然拿出自己的大杀器：如果我还是做自己，那为什么要结婚？ 离婚后，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开始认真安排自己的生活，直到现在，她站在我们面前，是一个独立而又可爱的女性。 “婚姻没有让我成长，反倒让我退步了。其实离婚以后想想，很多美好的事情，比如茶艺、花道、阅读、散步，其实都是适合一个人去完成的。” “如果是以现在的姿态在婚姻中，你就是传说中嫁谁都幸福的女人了。” 她点头道：“我前夫说，只要有一半都可以。” 婚姻为什么没有让我们成长，反倒让我们退步？因为这是一个安稳的状态，在安稳中，我们总会忘记对自己提要求，而很容易要求对方。仿佛我与你结婚本身就是一种交换，换来的是不需要再努力就可以得到的平静与幸福，当你说了“我愿意”，就要为我的不劳而获负责。 当一个人将自己幸福的开关交给别人，她首先失掉了幸福的基本保障：安全感。没有安全感的人最擅长做的只有一件事，不断索取，不断受伤。 而索取的姿态总是丑陋的，即使美女。 美若黎明的林青霞，也有过婚姻中一段漆黑的路，彼时，关于丈夫外遇，她抑郁的传闻不断，直到她开始找回自己独行的路。她拿起笔，写作与自己相熟的那些人，在她的笔下，有香港与台湾电影的黄金时代，那些老去或者故去的人，活在她的笔端，似乎她的青春也永远停留在了巴黎的一处玫瑰园或者半岛酒店的某个下午茶时段。 这样的时刻，只能一个人度过，无论是否结婚，无论家人是否爱你。 到了参加真人秀的时候，她说，不要再问为什么（参加），我很快乐！ 当她放弃了在婚姻中寻找完整的自我，不断扣问丈夫与孩子所带来的新生时，她重新获得了新生。 快乐终究是我们一个人的事情，无论你是不是明星，无论你有没有结婚。 婚姻只是我们所选择的一种生活状态，它既不负责让软体动物直立行走，也不负责让瘸腿的姑娘奔向朝阳。 母亲或者祖母或许教育过我们，女人结婚以后，就要像结过婚的样子。什么样子？对于女性而言，就是过早地放弃自我。单身时的兴趣爱好、哥们好友、雄心壮志统统放弃，做一个为婚姻而努力的女人。 每个人自成一个圆，放弃意味着缺失，缺失多少，就要弥补多少，那些为婚姻放弃得越多的人，对于婚姻、对于另一半的要求也越高。放弃是容易的，希求另外一个人去弥补你的缺口，却常常不尽如人意，因为他并不是你，如何理解你心中的伤疤，你想要的补丁？ 在结婚以后，依然保有单身的心态，也是我们家庭教育中缺失的一环。我身边有许多看上去独立的未婚女性，M只是其中之一。她勤奋上进，自己买了房子，房子按照她喜欢的模样装修，她定期健身、去美容院，她看上去一切很好，除了迟迟没有找到自己的Mr. Right。 今年年初，她终于结婚了。三个月后，我见到她，她长胖了一大圈。 “以前保持身材是为了找老公，现在完全不必，幸福的女人不怕胖。”她乐呵呵地说。接着向我描述她的五年规划，自己的房子准备出租，接下来的计划是生孩子，做全职太太。 “你的小公寓装修得那么漂亮，出租太可惜了，留在那儿，想一个人安静的时候可以住住，跟朋友聊天喝茶也有个好去处。”我的建议令她十分吃惊，她几乎是张大嘴巴叫道：“可是我已经结婚了啊！” 这样的女孩，我称她们为新式“旧女子”，她在结婚前所表现出的独立是被逼迫的，骨子里依然希望回到男主外，女主内的时代，女人结婚以后，可以完全不必成长，不必面对社会压力，男人是山是墙，一切由他们扛着。 如果能够做一个彻底的旧女子，或许也不是问题，问题是她们的守旧里面又掺杂着新派，既希望男人是山是墙是家长，又要他们是流水与鲜花，是伴侣与情人，欣赏太太的文艺气质，满足她们的心灵需要，陪聊陪逛陪看文艺闷片，他们既要理解这个世界的残酷无情，又要明白太太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 简而言之，就是女人结婚以后可以蜕化成小蝴蝶，男人结婚以后就必须成长为大超人。 当我们被父母催婚的时候，无数次抱怨他们，把我们当作包袱，似乎只要一结婚，他们就卸掉了包袱，其实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把自己当包袱？结婚以后，单身时许多积极向上的好习惯都没有了，甚至连耐受与享受孤独这一人类基本技能都遗失掉，不断想要被爱，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变得越来越不可爱。 我曾经询问Z，为什么还没有下决心再次走入婚姻。她说是因为自己的心态还没有准备好，不能确定再婚是否只是让她第二次迷失自我。 或许只有真正经历过彼此捆绑得无法呼吸的婚姻的人，才明白单身的状态是可贵的。你必须保持警醒，不让自己的心理早于生理老去；你必须学会一个人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因为你的热爱不能强加于人。想看一部小众的电影，看一场昂贵的演唱会，你约不到朋友，一个人去看是最高效率的解决方案，在单身的时候，你做过样的事情，你的朋友不会因为拒绝与你同行而令你伤心，在婚姻中，你应该持有同样的心态，丈夫与朋友当然不同，然而他们的不同并不体现在应该委屈自己去满足你的意愿。 只有各取所需、既享受牵挂与羁绊，又不失空间与自由的爱情与婚姻，才能经得起岁月考验。 我们身处婚姻，最美时刻，除了执子之手，更有一个人静静。总有一件事情，一个角落，一个决断，一瞬孤独，一刻的痛苦，一种努力属于我们自己，不能与人分享，单身的时候不能，结婚以后也不能，这是生而为人的幸与不幸。 想要幸福的婚姻，首先尊重我们的人性，在婚姻生活中保有一点单身的心态，我们才不至于因一场婚姻，而堕落为绳索与怨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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