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雨季一再来【散文】
作者:雷池果
发信站:日月光华站(修改:ThuJun1017:28:281999),WWW-POST@10.25.61.34
一大早就被滴滴答答的声音弄醒,不情愿地睁开左眼看看窗外,雨正下得欢畅,水流沿着玻璃急流而下。被雨水洗着的这个世界灰蒙蒙的,恍惚中让我感觉仿佛回到了武大。
江城武汉的气候跟武汉人的脾气一样,发起来大小没个准性。说下雨就下不停,非下个把月,把你折腾够了才罢手,要不就是烈日高悬,狠命把你往死里晒,恨不得榨干你体内每一滴水分,街面上的温度有五六十,汉子们出门都不敢揣打火机。
头一回体验武汉的暴雨,是在大二那年。当时快期末了,好象是5月底,暴雨从凌晨开始下,雷鸣电闪的。我那天刚巧起了个大早,探头看外面的时候,正好一道闪电晃过,似乎还有电火花在往下落,吓得我赶紧缩回脑袋。不过并没有把这雨当一回事,江南嘛,雷雨见多不怪了。吃罢早饭,才发现这场雨来势不凡,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豆大的雨点还是依然精神抖擞地砸在地上,没有半分减弱。门口从四楼到下面的台阶上,汹涌而下的急流遮住了台阶,如一道瀑布。拾级而下,不免有凉鞋被冲掉的危险。而且,为了快速排水,路上的下水道盖子可能会被人抬开,万一……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回头探询地看看另外两位室友,从她们眼睛里,看到的是同样的疑惑和焦虑。
那天早上一、二节是计算机课,在一教上。我们这几个小姑娘那时还是很乖的,不晓得逃课,于是三个人手拉手,壮烈得如攀登珠穆朗玛峰一般,一步一步向位于山腰的一教走去。等到了教室才发现此举的不明智——教室四处漏雨,窗户破损不堪。我们正发愣时,老师来了,他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脚上的胶鞋脱下来,倒出里面的水,然后说:“今天的课不上了,你们都回去吧。”
就算是按原路返回寝室仍是一段艰苦的历程,刚才去教室是下山,雨再大,也好歹是顺流而下,这会就是逆流而上了。“溯徊从之,道阻且长”,可惜没个“伊人”什么的,好让我能有点动力。三个人又要互相搀扶,还要各自打伞,等到了寝室,已然浑身湿透。不过凉鞋尚在足上,又何其幸也!
那一次的暴雨算是让我刻骨铭心了。其实我们还算好的,顶多多洗几件衣服,樱园以她优越的地理位置保护了她的居民的财产安全。桂园就惨得很,据说大水把整个一楼都淹没了。
从那以后再下暴雨,我们就索性足不出户,事先买些鸡蛋面包榨菜方便面什么的储存着,外面大雨瓢泼,屋内暖意融融,就着昏黄的台灯一边啃面包一边看小说,要不就慢腾腾地煮一锅喷香的面,打几个鸡蛋进去,然后和寝室几个同学嘻嘻哈哈地一抢而空。
虽然对武汉的暴雨习以为常,去年7月底的特大暴雨还是让我吃惊不小。当时我刚从家里来学校,准备收拾几天启程回复旦继续做实验。那段时间我们这一层还是很有几个女生没回家,几个人就合在一起开伙:今天你做饭,我炒菜,她采购;明天再轮换过来。虽然有点麻烦,但也比吃食堂难以下咽的菜要好。7月23日左右开始下雨,有一天连续下十几个小时的暴雨,听出去打探消息的某美眉说山下积水三米,从校门口到付家坡都淹掉了,蔬菜恶贵,菜价涨了两倍不止。吓得我们在雨稍小的那个半天里疯狂采购口粮,米买了十斤,土豆就买了半水桶,俨然准备持久抗战一般。导师也找到我,催我快点上路,“你要再拖着不去上海就走不了了!”于是我匆匆打点行装,握别室友,踏上西去的火车。到了上海不久,就听说武汉车船码头因洪水被封的消息。
年年雨季都要来,望着窗外蒙蒙的雨幕,虽然我对武汉这个城市没多少感情,但记忆总将我带到遥远的母校武大,耳边又响起朋友们无忌的笑语:
“走啊!校门口可以游泳啦!”
“你说什么呀,不怕下水道把你吞下去!”
“哎呀!你的面漫出来啦!快揭盖!快揭盖!”
“糟了!米饭水放多了!”
“喂喂喂!你在炸什么东西啊!呛死人了!”
“辣椒啊!晖晖不是湖南的吗?”
“瞧你炒的土豆丝,还脆得很呢,没炒熟吧?”
“不可能!我炒了好半天呢!”
“算了算了,土豆丝脆的也好吃嘛,不管怎么说,筑子调的味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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