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动的声音好像催眠曲,依稀在梦中,依稀在醒中,恍恍惚惚。记忆似乎一节节车厢,人如不断向前奔跑的车头,每次回头,带不走沿途的风景。 所有撕裂的痛苦和沉淀的激情,所有暂时的辉煌和擦肩而过的失败都在旅途中翻滚,到下一站还没到地方,又要登上另外一个旅途。 我们只是旅途中的过客,到了另外地方,地方依然是我们出发的起点。这是第一次旅途,却无数次重复着过去的故事。 缅想着旅途中的行者,走在小路上,匆匆的脚步有没有留住沿途的风景,飞奔的身影有没有证明旅途的焦急。 如果开着一扇门打开另外一扇门就是旅途,记忆不会有五彩缤纷的色彩,像一张发白的相片,没把岁月冲淡,只因为自己褪色。 趋步上前,旅途上看到扭曲的脸孔,听到呻吟的声音,那是一棵树,一颗扭曲的树,没有绿叶,冷冷清清孤照丁零的身影,诉说落日的余晖。 在内心里不断酝酿着许多情绪,不知名的歌曲在嘴边哼唱,泥土散发出草木的气息,只是我们不知道身在何处: 在那时,伏羲观天察地画八卦,通神明之德,类万物之情。 在那时,神农走遍山野尝百草,义精用广,兴物全民。 在那时,黄帝问岐伯以医道,天地合德,至道流行。 在那时,仲圣著作《伤寒杂病论》,痛乎举世昏迷,不惜其命。 在那时,孙真人著作《千金方》,发大慈恻隐之心,普救含灵之苦。 …… 名字依依稀稀记在心里,文字斑斑驳驳刻在书中,穿行几千年风雨的旅途。一种冒险,战火的洗礼,人情的冷背,岁月的沧桑不知下一站是起点还是终点。 走入仲圣,在篇前读到让人泪洒的故事。“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纪年以来,犹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伤寒十居其七。” 似乎医者的起步都有不详的开始,用低沉的声音诉说医者旅途之苦,在凄凉中徐步前行,走出让人心碎的脚印。 没有痕迹的脚步无声无息,尘土飞扬之处荒凉地穿行,其中有多少酸楚,多少幽怨,旅途的奔波,没有地方可以歇脚。 即使空明研悟,自负天下无双的黄坤载,旅途中留下凄美悲壮,不禁感叹: “隙驷不留,尺波电谢,生存而处华屋,零落而归山丘,身与夕露同晞,名与朝华并灭,荆棘狐兔之中,樵牧歌吟之下,其为安乐者焉在﹗” 在满天血色中,一盏孤灯一支笔,写下沉痛的记忆。 此时,火车上,灯火熄灭,明暗相间,依稀听见轮子奔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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