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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壳 作者/刘郁阳 大脑壳是我的家乡人。他生于上世纪30年代，家里兄弟姊妹七、八个，他是老大。他的长相应了民间一句话：大脑、仔颈，吃过不长。他五短身材，横身大，像只矮冬瓜，走起路来也有些恍惚，尤其是那细颈上的“帅鼓脑”特别惹眼，于是有人就其特点，叫他大脑壳，他有点弱智。 大脑壳人不打紧，脑壳也单纯，说话尤其直率，呛人心肺。他有很多经典语言叫人忍俊不禁，甚至哭笑不得。 记得上世纪70年代，人们生活都比较困窘。有一次讲起吃鸡脑，有人说鸡脑难吃，他听后说：“你们有脑还不吃，我样样吃得，可惜我冇得脑，有脑我吃得一百个。” 大年初一，他的家族亲人来给他拜年，他老婆说要煮米豆腐给他们吃，大家都说还饱就不吃了，他没好气地说：“何解，不吃,不吃,吃了就会死?” 外地一个讨米的从远处向他家走来，他就高声地喊：“你不要来，你不要走我屋，我也不走你屋!”说完，“咣当”一声把大门关了。 儿子在做语文家庭作业，内容是抄写生字词，他看了以后说：“顾个老师教不得书，读书就读书咾，还写字。” 但有一件事，令众人对他刮目相看。 那是上世纪80年代的一天，雨过天晴，大脑壳从亲戚家回来，一个人走在公路上，此时，附近乡镇一位司机开着东风大卡迎面驶来，由于刚转过大弯，加上车速也快，瞬间就把大脑壳撞倒，并卷入车底，一场车祸从天而降。附近眼尖的人惊呼：“压死人了!”人们一听，奔跑着来到现场，司机顿时懵了，猛醒过来后，深感大祸来临，生怕被打，想溜出现场避风险，但马上被人控制。此时，卧在车底的人一动不动，有人发现这人就是大脑壳。人群中有大脑壳的亲戚，听到是大脑壳出事了，惊呼：“不得了!”慌忙到处叫人，刹时人越来越多，人、车把个5米路面挤得水泄不通。十分钟左右，人们发现大脑壳在车下有动静，“他还活着！”有人惊呼。于是，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他从车底拉出来，只见他满头满脸灰尘，脸上刷白并有多处黑色机油，青面獠牙，本来就洗得不太干净的衣、裤上到处是泥印，使他显得狰狞可怕。捞起他的衣服，发现几处擦伤，好像没有大问题。有人关切地问他怎么样，他摇摇头，也不说话，有点惊魂不定的样子。这时，他老婆闻讯哭哭啼啼地赶来了，此时，大脑壳已经清醒多了，于是大声说：“我又没死，你哭冤呢！”此时，司机也好像如卸重负，开始说话了。人们要求司机送他去医院检查，大脑壳坚决不去，说：“我一世都去不得医院，冒咋个讲究，到医院干什么咾，医师身上那个药水味我听不得，作呕。”大家见他活动自如，好像没什么大碍。既然事情发生了，而且有明显擦伤，现在也无法判断是否伤了内腑，但钱一定是要赔的。于是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提出要司机暂时拿出两万，司机不依从，讲来讲去，最后通牒，至少一万。这时大脑壳拉着他老婆的手，说：“直、直、俺比回直。”他老婆不走，他竟一个人走了。当事人走了，旁边的人看着他眼睛出火，心里冒烟。有人认为他冒得用，冬水田里的秆扶不起。别人无故还耍赖，他撞倒了你，性质这么严重，你有钱不要，今天是你命大，不然早就见阎王了。你如果有钱，拿点大方情有可原，你这样贫穷，正当的钱你凭什么不要呢？于是，有人叫来大队干部，最后双方达成协议，司机自愿拿出1000元作为精神损失费。事后双方无话。 话到此处，我想，大脑壳的脑壳并不简单。有人认为他脑壳有问题，不得清白，我觉得，他比我们很多人的头脑都清醒，其思想境界之高，令我自愧不如。 古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的，大脑壳真是脑大命大福大，随着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他的儿女们也长大成人，他们家建了新房，现代化的家庭用品一应俱全，听说银行还有可观的存款。 在大千世界里，平凡而渺小的人们，都有着各自美丽的生活态度，人是感性的，也是理性的。人的眼睛是黑的，心是红的，就怕有时眼睛红了，心就变黑了，身心都“残缺”了。 足矣！在这里，我衷心祝愿：好人一生平安，善良万事如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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