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付丽娟&徐倩:脏话是男人焦虑的诉说小编:我们先定义一下,什么样的话算是脏话。 徐倩:为什么叫脏话呢?可能跟攻击和性有关。在大多时候,脏话是用来表达愤怒的,**%%一番,一来愤怒的情绪可以丢出去,再细细体会一下,有没感觉很爽?如果你感到爽,可能除了攻击,还有性兴奋的感觉。我想,正是大家对性和攻击的需要,才会有脏话的存在,古今中外地流传。 付丽娟:只有与性器官、性活动有关的词或者话才能称为脏话。说一个人二百五、十三点、傻驴,人们不认为这是脏话。集体潜意识可能认为,性是脏的,或者说性有脏的感觉才是性。 过去一、二十年,有的母亲对来初潮的女儿说,来月经是身上不干净。一个女孩开始来月经了,就意味着,女孩儿可以受孕了。但是这个还没说彻底。彻底的意思是,这个标志着女孩儿开始具备性交的身体条件。 法律规定未成年人不得有性行为,这个法规正好对应了文化和潜意识认为,其实女孩自来月经开始就可以“做那事”。不仅如此,更隐秘地共识是,女性到了可以被性交的时机比起女性自主性交的意愿,更是操作标准。在过去几千年的历史中,十三四岁就生了孩子的女孩儿很普遍;五六十岁的小老头娶了第N房小妾,洞房夜里的性可能等同于掐了一朵花的感觉,没有情感,没有关系。那个时候,大多数女人恐怕都是跟陌生男人做爱。 很多文学作品里讲女人跟哪个男人有了性关系后,被描述为身子脏了。女人自己也会认同:我被你弄脏了。 类似的有关把女人发生性活动定义为这个女人脏了的现象自然大规模存在。比如报道一个女人跟几个高官睡过的网络新闻,下面跟帖的就会有,这个女人真脏,真烂。也有一些男人在知道自己的女朋友不是处女后,觉得女朋友有些脏。 小编:奇怪的是在很多文化里,当男孩开始有性经验,会被看作是成长为男人,受到奖赏,诸如同性的追捧,长辈的认可。甚至对于男人来说,“玷污”的女人越多,越会被羡慕和崇拜,尤其当和他发生性关系的女人是处子时。比如中国的皇帝就是一个极端的例子。 付丽娟:嗯,男人和女人在性上的待遇完全相反。男人如果花钱买性服务,不会被评价男人脏了。但是,人们认为为男人提供性服务的女人是极度脏的。在这样的文化里,同样的性,人们把脏的帽子扣在女人身上,我觉得扣帽子的行为有些脏。 但是也有一个例外。古代宫廷里,皇帝的女人,只有被宠幸过的,或者被宠幸得最多的才是最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如果一位嫔妃从来都没被皇帝宠幸过,可能她自己都会觉得这辈子白活了。在这样的集权和特权的环境中,所有人都跳进去认同:我搞你,是看得起你。你没搞我,我还怎么活下去?我要想办法把女儿送进去被搞。以性、身体和意愿为代价,让一个女人可以得到作为一个人本该获得的安全和尊严。 小编:似乎女人的性要么是被禁忌的,要么是被用来交易的? 付丽娟:我认为,人们把女人主动自发、情不自禁的性欲望,看成是脏的;把被动的、工具的、由女人配合的性,看成是合理的。就像我前面说的古代宫廷状况。女人的性和身体存在的意义主要是用来向男人兑换生命资源的,当女人呈现出不以别的需要为交欢条件,只是性的欲望时,男人感到被抹杀了。脏话,是男人对女人有自主独立的性欲望的愤怒的表达。 当然,女人以身体作为换取资源的文化,一直都在。过去是几斗米一头牛,现在远远超出了这个数。 小编:这么说仿佛是一种进步。另外小编想到,脏话有时被用来调情。在性的场合,女人说脏话甚至被认为是性感,可以带出更多激情。 付丽娟:性欲望,是女人作为一个主体的寻常人的所有欲望。只是性欲望是其中最危险的一个。男人其实又很爱这种女人,她们活生生的性欲望和性感受激发着男人的性欲。 说脏话,女人从用词、语气、熟练度等方面来看,远远不如男人那样投入和富有情感表现力。女人说脏话有些像小朋友想和大朋友玩,得模仿大朋友一样,女人说脏话是靠近男人的一种方式。就像,有些女孩跟男孩在一起,把自己搞得很男孩子气,称兄道弟,以哥们相称,其实里面有个自己喜欢的男孩。 脏话的世界里,男人是大部队。其实,在一般社交场合,还能旁若无人的脏话连篇的男人,他们很矛盾。因为他们很冲突、很矛盾,这种内在的张力和焦虑使得他们必须用一种方式来缓解。而且,他们的出口成脏,是要让人们听到的。他们不会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脏话。人越多,他们说得越嗨。 徐倩:还有一种可能,男人对自己的性欲望也是愤怒的,只是他通过说脏话的方式投射给了女人,或者说是妈妈。因为妈妈是每一个男人遇见的第一个女人,当男人还是一个小婴儿时,第一次体验兴奋的感觉便是吸吮妈妈丰满的乳房。在男孩的成长过程中,他慢慢地发现,曾经对自己百般呵护的妈妈却是爸爸的女人,而他对妈妈的性企图是永远无法实现的,如果一旦这种性欲望被爸爸发现,可能会遭来爸爸的攻击与报复。恨往往是因为爱不能,失望的小男孩对妈妈被压抑的渴望转进而转化为公开的声讨。起码,看起来这个声讨的对象是别人的妈妈。 付丽娟:看到妈妈可以跟爸爸睡在一起,发现妈妈不可能是自己独有的,我觉得更大的冲突不是这个,而是相反的,爸爸不在,妈妈和自己太近太融合,这是小男孩渴望的,也是恐惧的。尤其进入青春期时,男孩有性欲性冲动,家里只有妈妈和自己,这会让自己很焦虑,所以投射出去,危险来自于妈妈可能对自己有性欲,妈妈是一个有性欲望的女人,每一次我说,我干了你妈妈,就代表我没有干我妈妈。所以多说脏话,对于这些男人来说有益身心健康。 小编:徐老师和付老师从说脏话的功能这个角度理解和共情了说脏话的男人,原来看起来怒气冲冲,说着脏话的男人,实际上是为了寻求看见和满足,小编觉得听到脏话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我想起在沙龙进行时付老师说到,对于一些人来说脏字就像语气助词,没它话就说不完整。 付丽娟:我见过讲一句话带好几个脏字的人,有点像青椒肉丝里找不到肉,要听到他讲的实际内容得穿越重重脏字的阻碍。我的理解是,他小时候说话没有被认真地听过,所以他从妈妈的表情里得到一个对自己的感觉:我说的话没有意思。到了青春期,他从女同学的表情里知道原来说脏字是会引起女同学十分注意的,当然男同学不会对此有女同学那样的反应。所以,脏话连篇和无脏不成话,是男人在幻想层面能够唤起妈妈反应的方式,这个方式防御了小时候对渴望妈妈关注却没有获得的失落和痛苦。 预告 8月25日晚八点至十点,成长沙龙,期待与你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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