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又称“祠庙”、“家庙”,多建于墓所。真正意义上的祠堂建筑始于明代中期嘉靖之前。按照《礼记》规定,只有帝王、诸侯、大夫、王才能自设宗庙祭祀祖宗,官宦之家只设有家庙,平民只能在家中祭祖祠,直至夏言上奏朝廷,才开始允许百姓建造祭祖的家庙,家庙即祠堂。到清代,民间祠堂开始大量出现,几乎村村设祠堂,有的村甚至有家祠、宗祠、神祠等几个不同的祠堂。从祠堂的演变看,可分为三类:一类是由前辈的住所改建而成,,一类是按朱熹在《家礼》中设计的模式修建以供奉和祭祀高祖以下的四代先祖,一类是在居室之外另行修建的祠堂。除上述的几种祠堂外,还有一些特殊形式的祠堂,如行祠、女祠、专祠、特祭祠等。
现在的徽州境内存有几千座祠堂,之所以有现在这么大的规模,首先得益于古徽州发达的经济。昔日的徽州农村,是消费型的农村。徽州人甚为讲究“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商”或“学而困则商”。徽商足迹遍天下,他们常年在外,经过一番艰苦的努力,创造了充裕的精神与物质生活的发展条件;成为富豪大贾之后,便投资故里。除建造住宅、购置山场、田地、造桥、筑路、投资办学等以外,就是建造祠堂、庙宇以树碑立传,光宗耀祖,博取声名。其次徽州发达的宗法制度起到了本源作用,他们认为老祖宗的魂魄能栖息在富丽堂皇的祠堂里,是脸上有光的事。随着宗族意识积淀地越多,结果就越膨胀,于是宗族之间为了光宗耀祖,互相攀比,大兴土木。徽州歙县在明代时期,仅徽商投资建造的祠堂就有百余座,给后人留下了许多文化遗存。可以说在当时徽商资本和官宦资本是祠堂和其他建筑的经济之基础。当然宗族的强大推动了徽商集团的发展。商海竞争中,团体作战远比单打独斗更能抵抗风险,聚集财富,随着时间的推移,徽商集团渐渐垄断了木材、茶叶和丝绸、盐业贸易。最终形成了徽商称雄中国数百年的局面。而徽商的繁荣发展也更加推动了宗祖家族建设。
祠堂是徽州人文思想的高度物化,是建筑艺术的典范。徽州祠堂在徽州古建筑中,无论从建筑设计、工艺美术、雕刻装饰等都是高档次的,它在村镇中一般是最华丽高大的建筑。一般是三进分别为门厅、享堂、寝室。门厅由大门和过厅组成。大门后是天井,天井两边为厢房,供预备供品和分胙之用。天井中间用石板铺设过道,过道两侧各种植一株柏树,象征宗族兴旺,四季发达。享堂是祠堂的主体部分,高达雄伟,壮观气派。这里是祭祀祖先,处理本族大事的场所。大姓的厅堂能容纳几千人,小姓的亦可容纳数百人。寝室(也叫“寝”)是供奉祖先牌位之所。为表示对祖先的崇敬,体现祖先至高无上的思想,寝室地基要高出祠堂其他建筑丈余,祭祀时延高高的石阶而上,体味尊祖敬神的感觉。整个祠堂的建筑从大门到寝室,由低而高,循序渐进,展现庄严肃穆的格调,给人以神圣威严的感觉。祠堂的地址亦是讲究的必须是面河枕山的开阔阳地,供大典时升旗之用。祠堂集徽州山川锦绣之灵气、融风俗文化之精华,结构复杂严谨、雕镂精美,玲珑剔透,风格独特,建筑技艺高超精湛。无论是总体规划构思,还是单体平面空间处理,建筑雕刻艺术的综合运用,都充分体观了鲜明的地方特色。它各建筑部位上的砖雕、木雕、石雕都是古代民间艺人精心设计并雕刻的艺术品。现存著名的宗祠有黟县南屏祠堂群、绩溪龙川胡氏宗祠、歙县棠樾祠堂、歙县郑氏宗祠、歙县罗东舒祠、歙县昌溪祠堂群、歙县许村祠堂群等。
几千年来中国人一直努力营造一种和睦的家庭气氛,以孔子所创建的儒家思想为主导的伦理道德观,即极力提倡孝道和对祖先的敬祭,强调和谐有序的价值观。这种价值观形成了中国古代社会的政治思想和宗教体系。因此也造就了中国传统文化是一种“伦理政治”的宗法型文化。在此大环境的影响下,徽州的宗法文化也非常发达。尤在南宋之后,特别是受了程朱理学思想的重要影响。尊祖敬宗,崇尚孝道便就成了徽州人的重要理念和宗旨。在宗法文化的建设中,强化宗族的认同感和凝聚力历来是其中的重点工程。如何强化呢?这里,祠堂就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徽州人把同一宗族同一个姓氏几十代上百代的家族历史完整的记录在案,并供奉在各自家族的祠堂中,作为祖先灵魂的栖息之所。族人围祠而居。古徽州流行着“相逢不必问姓名,但问高居是何村”的谚语。意思是路上相逢莫问对方名姓,只需通报居住何地何村,便知是否同宗亲邻。所以从古至今,祠堂被看做宗族的象征。族谱是祠堂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隋文帝废“九品中正制”后,按照朱熹的理论,若三世不修宗谱即为不孝。通过修宗谱维系尊卑等级,彰善除恶,推行封建伦理,缓和宗族内部贫富矛盾。族人们正是以祠族宗谱为载体,通过各种家族追远活动,宣扬宗法理念,将族民紧紧的扭结在同一神圣的宗祖牌位之下,形成严密的血缘组织。
随着经济实力的增强和族长权威的神化,“祠堂”实际被赋予了许多社会管理功能,如祭祀祖先、隆礼报本、商议处理本族大事,管理宗族财产,建立道德教化体系。在一定程度上,祠堂实际充当着士衙门的角色,进而成为徽州人在家族自治中建立独特物化形式——祠堂管理模式。这种类似于当今的村民自治的社会管理模式,是以宗族伦理规范为基础,祠堂组织体系为主导,文会、乡约、乡绅起辅助作用或承担着社区治理的执行功能。我们可以合理利用这些“政治资源”,汲取养分,为现代社会生活更好的服务。
“用自己的存在方式诠释时代文明”,作为中国民间保存最好的一种古建筑群体,祠堂留给后人许多珍贵的历史文化研究价值。从民俗学的角度来看,祠堂文化是民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夏、商、周开始萌芽,到宋代形成较完备的体系,明清时发展到了高峰。徽州祠堂是当地原居民的祖先崇拜与北方的儒家礼教结合演变的产物;故有“千年之冢,不动一抔;千年谱系,丝毫不紊”社会传统。在徽州风俗中见到诸多类似原始文化现象,如徽人认为“缺德莫过于掘人家祖坟”道德观念,一些人挖地不意触及无名墓都要通过一定仪式向死者表示忏悔求恕,无论打地基或修坟墓,发现已有阴基都只能终止工事。此事不仅是吉利之讲究,而是源自对祖先崇拜与亡灵敬畏的原始信仰。对于各大家族而言,每年最重大的事情就是祭祀祖先了。“追远报本,莫重于祠”。徽州人的祠祭非常讲究,举行祠祭时行三馔、三爵和帛文三献礼,族长主祭,有大赞、小赞各一人和16名礼生(子孙),还有乐队伴奏,鞭炮齐鸣,香烟缭绕,庄严肃穆。族长朗声训读祖先遗训,重申宗法族规,教导族人敦宗睦族,尊尊老老贤贤,谨遵孝悌人伦之道。祭祀并不仅仅是向祖先叩头跪拜,聆听祖训,族人们还要在享堂(祭祀祖先,处理本族大事的场所)大开筵席,集体吃喝一顿,临走还要发些饼子或生猪肉,可想此时情景,应是人头攒动,其乐融融,十分热闹,而宗族亲情就在这些仪式和气氛中强化了。
任光阴茬苒,物换星移,在经历了风雨冰霜的漫长岁月后,徽州各地幸存下来的祠堂这一古建筑,都是些重要史迹,面对国人,是徽州各个家族的荣光.面对外宾,则是中华民族的精粹。是一个古文明大国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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