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徐坐在重庆南山上一家占据了整个山头的火锅店,我们的一侧是咕噜咕噜翻滚着的重庆火锅,还有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另一侧则是漫山遍野的火树银花不夜天。 我可怜巴巴地望着这位大学就认识的好闺蜜,她默默叹了口气说: “好吧,鸳鸯锅就鸳鸯锅吧。” 于是乎,山上风势很大,面前火锅很旺,我们吃得很爽。 加入醪糟和白酒熬制的牛油,如一块上好的凝脂玉,在热力中被慢慢融化。馋嘴的我用筷子尖蘸了少许红油,舌尖触碰到尚未变得滚烫的红油,带来电流流窜一般的麻痹感。但丝毫没有想象中的腻人,反而是香而不腥,有着莫名的爽快口感。
汤底尚未完全煮开,偶尔有个地方的红油“咕咚”冒起了一个泡,汤底里的干椒和花椒随之翻滚。看来,前奏已经开始了。慢慢地,慢慢地,冒起泡的地方越来越多,底料的香味被热力激发。手中的筷子不自觉地已经举起来了,心里早已在盘算着:“先下毛肚?还是鸭肠?”
味道嘛,怎么说呢?白锅里的鸭肠总归是爽脆的,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老徐瞥了我一眼,二话不说在红锅里涮了鸭肠,夹到我碗里,用毒贩子引诱无知少女的眼神看着我。我颤颤巍巍地将那鸭肠夹起来,吃了下去。
我果断放弃白锅,投入红锅的怀抱,迫不及待地逐一将鸭肠、毛肚、黄喉、午餐肉、猪脑放进锅里,新鲜的食材们马上和汤底融为一体,像在汤底下在手拉手跳一支《天鹅湖》,只闻其味不见其身。 等待的时候,嘴巴也不能闲下来——抓上手边的几块酥肉,扔进口中。酥肉瘦中带肥,酥脆不腻口,一个接一个。 合计着时间到了,便忙不迭地捞起来,我蘸上早已蠢蠢欲动的香油、蒜蓉和蚝油配制的酱料,稍微一搅就放入口中。
彼时是我和老徐分别在各自的城市里,在被如小山般的工作文件淹没之前,用十分钟订好了机票酒店,周末就拖着小箱子来到了千里之外的山城。 连绵起伏的马路,热情好客的店主,摩肩擦踵的窄小石道,每位热情向我们推荐当地好吃餐馆的司机大哥,远处的夕阳和走到近前的一张张陌生和亲切的面孔。 就连我们在向一对情侣询问火锅一条街怎么走的时候,他们都在指路之后严肃地加一句“千万别吃第一间!不好吃!”说完自己都笑了起来,手拉着手很快跑开了。我们注视着他们欢快的背影,感觉重庆人的热情已经穿越了云层,连月亮都被震动。
文 / 刘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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