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公三十一年

【原文】三十一年春，取济西田，分曹地也。使臧文仲往，宿于重馆。重馆人告曰：“晋新得诸侯，必亲其共。不速行，将无及也。”从之。分曹地。自洮以南，东傅¹于济，尽曹地也。

襄仲如²晋，拜曹田也。

夏四月，四卜郊³，不从，乃免牲⁴，非礼也。犹三望⁵，亦非礼也。礼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牛卜日曰牲。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望，郊之细也。不郊，亦无望可也。

秋，晋蒐⁶于清原，作五军以御狄。赵衰为卿。

冬，狄围卫，卫迁于帝丘，卜曰三百年。卫成公梦康叔曰：“相夺予享⁷。”公命祀相。宁武子不可，曰：“鬼神非其族类，不歆⁸其祀。杞、鄫何事？相之不享于此，久矣，非卫之罪也，不可以间成王、周公之命祀。请改祀命。”

郑泄驾恶公子瑕，郑伯亦恶之，故公子瑕出奔楚。

【译文】三十一年春，鲁国取得济水以西的田土，这本来是管国的土地。派臧文仲前往，住宿在重馆。重馆人告诉他说：“晋国新近得到诸侯的拥护，必然亲近恭顺。你不快点走，怕会赶不上。”臧文仲听从了。分割曹国的土地，从洮水以南，向东靠近济水，都是曹国土地。

襄仲到晋国去，拜谢取得曹国土地。

夏四月，四次占卜郊祭，都不好，于是免除牺牲，这不合礼制。仍然举行三次望祭，也不符合礼制。礼制规定不占卜经常的祭祀，而只占卜其牺牲和日期，使用牛占卜吉日叫做牺牲。已成为牺牲而占卜郊祭，是上者怠慢。望祭，是郊祭的细节。不举行郊祭，也就设有望祭。

秋，晋国在清原阅兵，建立五军以抵御狄国。赵衰为上卿。

冬，狄国人围攻卫国，卫君迁移到帝丘，卜辞说可以有三百年。卫成公梦见康叔说：“相夺走我的享受。”成公命令祭祀祖先。宁武子不同意，说：“鬼神不是我族同类，不会欣喜我们的祭祀。杞国、鄫国有什么事？相不会在此享受祭祀，已很久了，这不是卫国的罪过，不可以违反成王、周公的命祀。请改正祭祀的命令。”

郑国的泄驾厌恶公子暇，郑文公也厌恶他，所以公子暇逃奔到楚国。

【说明】本篇所记之事发生在公元前629年，周襄王二十三年期间。主要记述了五件事，一是鲁国得到晋国分配给原曹国土地，臧文仲去现场接收，襄仲到晋国去拜谢。二是鲁僖公想举行郊祭，但没有成，于是举行三次望祭。三是晋国举行盛大阅兵式。四是狄国人围攻卫国，卫成公不是想法抵抗，而是想要举行祭祀以求得祖先保佑。五是郑国公子暇逃奔到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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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傅：(fù付)《周礼·考工记·庐人》：“重欲傅人。”《管子·五行》：“不夭麑麇，毋傅速，亡伤襁褓。”《左传·隐公十一年》：“秋七月，公会齐侯、郑伯伐许。庚辰，傅于许。”《韩非子·有度》：“镆铘傅体，不敢弗搏。”《小尔雅》：“傅，近也。”这里用为靠近、迫近之意。

2.如：(rú儒)《管子·大匡》：“公将如齐，与夫人皆行。”《管子·轻重甲》：“今每战舆死扶伤如孤。”《左传·隐公四年》：“厚从州吁如陈。”《尔雅》：“如，往也。”《史记·项羽本纪》：“坐须臾，沛公起如厕。”《史记·屈原贾生列传》：“以一仪而当汉中地，臣请往如楚。”这里用为去、往之意。

3.郊：(jiāo焦)祭祀名。《易·需·初九》：“需于郊，利用恒，无咎。”《诗·魏风·硕鼠》：“逝将去女，适彼乐郊。”《诗·小雅·出车》：“我出我车，于彼郊矣。”《左传·桓公五年》：“凡祀，启蛰而郊，龙见而雩。”《礼记·中庸》：“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也；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荀子·礼论》：“郊止乎天子，而社止于诸侯。”《史记·文帝本纪》：“朕亲郊祀上帝诸神。”《六书故·土事二》：“郊，祀天于郊，故亦谓之郊。”《字汇·邑部》：“郊，祭名。冬至祀天南郊，夏至祀地北郊，故谓祀天地为郊。”这里用为在郊外举行“郊祭”之意。

4.牲：(shēng升)《易·萃·辞》：“用大牲。”《书·微子》：“今殷民乃攘窃神祇之牺牷牲用。”《诗·大雅·云汉》：“靡神不举，靡爱斯牲。”《管子·小匡》：“与诸侯饰牲为载书，以誓要于上下庶神。”《左传·僖公三十一年》：“礼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牛卜日曰牲。”《谷梁传·哀公元年》：“全曰牲，伤曰牛。”《说文》：“牲，牛完全也。”这里用为古代供祭祀用的全牛之意。

5.望：(wàng忘)遥祭，指古代帝王祭祀山川、日月、星辰。《书·尧典下》：“望于山川，遍于群神。”《书·武成》：“庚戌，柴、望，大告武成。”《周礼·大宗伯》：“旅上帝及四望。”《左传·僖公三十一年》：“犹三望。”

6.蒐：(sōu收)《周礼·大司马》：“遂以蒐田。”《管子·小匡》：“春以田，曰蒐，振旅。”《左传·隐公五年》：“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左传·成公十六年》：“蒐乘补卒，秣马利兵。”《韩非子·十过》：“昔者桀为有戎之会而有缗叛之，纣为黎丘之蒐而戎、狄叛之。”这里用为春天打猎阅兵、带有检阅之意。

7.享：(xiǎng想)古者亨通之亨，享献之享，烹饪之烹，皆作亨字。享，飨也。《易·损·辞》：“损，有孚，元亨，无咎；利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书·梓材》：“庶邦享作，兄弟方来。”《诗·小雅·天保》：“吉蠲为饎，是用孝享。”《诗·商颂·殷武》：“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郑玄笺：“享，献也。”《尔雅·释诂下》：“享，献也。”《史记·司马相如列传》：“康居西域，重译请朝，稽首来享。”《音义》：“亨，许庚反，通也。下同。众家并享两反，京云：献也。干云：享，宴也。”这里用为贡献、献宴享受之意。

8.歆：(xīn欣)《书·微子之命》：“上帝时歆，下民祗协。”《诗·大雅·皇矣》：“无然歆羡，诞先登于岸。”《诗·大雅·生民》：“以弗无子，履帝武敏歆。”《国语·周语下》：“以言德于民，民歆而德之，则归心焉。”《国语·楚语上》：“若易中下，楚必歆之。”这里用为悦服、欣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