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永朝：千年之后，互联网如何带领我们找到新伊甸园| 未来创客思想秀

2016-03-11 段永朝 大军读书汇

作者| 段永朝

编辑| 小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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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周三的未来创客思想秀，本期为段永朝老师的《大尺度看互联网》系列第4期。段老师告诉我们，我们虽然不能再回到原初而美好的伊甸园，而沦落为失乐园。但只要我们不再一味逼索自然，在互联网时代，我们依然有办法找到新的得乐园。如何找到它，就在段老师的讲课中寻找答案吧。

先谈谈社会学领域，自然爱隐藏是怎么体现的。比方政治学里面的选举悖论，我们都以为一人一票可以带来民主，这是被洗脑之后的结果，孔多塞在200年前就论证了。就像吃饭一样，每人点一个菜，个人偏好加总起来并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菜谱。一人一票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妥协，不会妥协就没有民主，只有暴政和极权。不知道这个世界自然爱隐藏，奢望一个干净的、少女般纯洁的，一丝不苟、一尘不染的民主注定要失望。

再看梵高、高更，蒙克的画，夸张的手法、浓厚的色彩、光影交错的绘画手法，是因为他们画画时，感受到了生命的流动，感受到了光影关系分分钟在发生变化。现实主义在激情肆意的艺术家眼中是笨拙的，所以他们只好恣意妄为，听凭自己内心的宣泄。他们知道如何跟这个世界去应答，知道如何聆听这个世界，而不是逼索这个世界。

普里戈金，耗散结构理论的提出者，在他晚年出版了一本书叫《确定性的终结》中文版序言中说：西方科学和西方哲学一贯强调主体和客体之间的二元性，这与注重天人合一的中国哲学相悖，也即是与笛卡尔的二元论相悖。

互联网时代后，西方人已然意识到确定性在终结，西方人已然意识到雅典娜是黑色的。西方人已然意识到马丁·路德的改教运动带来的不全是福祉，西方人已然意识到笛卡尔主义需要深度反省。

可是我们呢？我们不但接受了笛卡尔，还深受笛卡尔之害。我们相信这个世界是确定的，相信科学改变世界，相信市场换技术，殊不知30年过去了，市场不但没有换来技术，反而换来了对技术的奴役。《靠不住的承诺》一书就是检讨世界银行货币基金组织在全世界的范围内，市场换技术、资源换技术，后发优势、跨越理论这种论调给第三世界，欠发达国家带来的灾难。

当下，我们正在承受深刻的文化断裂。过去的传统文化在100年前就与我们断裂了。断裂之后我们高兴地拥抱着赛先生和德先生，其实都是变了性，没有灵性的先生。今天我们要重新看待，用我们自己的语言，当然不是封闭，要用我们自己的底气，要站在文化交融、文化融合的高度，千年大事的高度重新看什么是科学，重新理解什么是技术。

霍金在1998年4月参加克林顿总统举办的总统白宫千年晚宴的时候，有一个著名的演讲《下一个千年的科学》，他说下一个千年，无论这下一个千年的科学长什么，但下一个世纪注定是复杂性世纪。如何利用复杂性，将会摆在我们面前一个坚硬的石头。

关于复杂性我就想到了人工智能的具身性。《超能陆战队》里面的机器人叫大白，它是有温度，有情怀的机器人。不像过去传统的机器人是一个冰冷的机器，只会用自己的蛮力去干活，他会拥抱，会微笑，可以跟你嬉戏，这是一个有灵性的机器。但是人们忽略了这个电影里面还有另外一个机器人叫迷你机器人，每一个个体都显得非常单薄、愚蠢，每一个个体干不了太多的事情。但成千上万的机器人汇聚在一起，连接在一起之后变化发生了，可以组合成高速公路，可以变成一部汽车，可以变成艾菲尔铁塔，这就是具身性。

具身性告诉我们，测量并不足够，这个世界需要的是感知，感知跟测量的区别，就是要心领神会，或者叫心有灵犀一点通。让机器赋予更多的人性、灵性，乃至于神性，让机器和人能够水乳交融。所以，我们传统对于这个世界的假设，两分法是多么得粗糙，多么的不够用。

20年前，尼葛洛庞帝在《数字化生存》就写了一句话，预测未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造出来。持这种观点的人在美国高等院校、IT高科技前沿领域比比皆是，甚至他们迄今为止占据着主流的位置，他们拥有主流的话语权。相信人类能解决一切问题，我称之为笛卡尔原教旨主义者。

但是也有另外一种人，对这个世界的未来保持审慎的乐观，甚至保持一定程度的悲观。他们认为我不能。我固然能知道算法，知道合成生命的配方，但是我不能阻止被恶意使用。

还有更重要的逻辑在后面，很多人类学家认为我们不应该逼索自然，他们希望把人类从至高无上的圣坛中拉下来，注意是人类全体，没有任何一种物种要优先于其他一种物种。

笛卡尔原教旨主义支脉已经在行动，我们已经能听到他的脚步声，美国公布了一个官方报告，委托美国自然科学基金会和美国商务部找了世界60多个顶级科学家做的，这个报告的标题叫NBIC，就是聚合技术，将会改变人类未来的展现、绩效、表现，更直观地说就是可以改变人类未来的物种。

什么是NBIC呢？N纳米技术，B生物技术、I信息技术、C认知科学。

比如为了解决血液粘稠的问题，有一种新的技术，在你的静脉注射很多纳米机器人做血管清道夫。你说它会不会带来增进人的福祉呢？我相信会。但这样会不会被滥用？有可能，N，纳米技术。

B，生物技术就更多了，脑机接口，意念控制，看《脑机穿越》就可以知道了。

I，信息技术，我们今天看到的大数据，它比我们更懂我们自己，将来你想知道“认识你自己”，不得不花钱去买。所以信息技术可能会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式改变我们。

最后是C，认知科学，当我们网上购物、微博发文时，计算机会把这些数据全部搜罗下来，能知道你的性倾向，甚至何时出柜都能做出预告。大数据对个人的认知程度可以超过他的配偶，他甚至还可以走的更远。

你可能认为这就涉及到侵犯隐私了，两年前我在北大演讲时，探讨隐私权的结论是，隐私权其实是解释权，隐私权不是一个data，不能让别人访问，我的血压，我的血液粘稠度，我自己的性倾向。但是关于我是谁的解释权应该在我这儿，这才叫隐私权。

美国过去以石油、美元的方式，以WTO、华尔街，甚至以硅谷的方式引领世界一百年。但最新的报告显露了美国人的心机，它要致力于改变人类未来的物种。

我们应该多读读让人脑洞大开的书，都是湛庐文化出过的。比方扎尼加的《自由意志的讨论》，莱克的《关于心灵体验的讨论》，尼科莱利斯关于《脑机穿越》意念控制的讨论，乔纳森·海特关于积极心理学的讨论，彭特兰。关于社会物理学的讨论，这是过去几年我看过非常棒的脑洞大开的书。

但是读这些书我有一个体会，千万你不要只读半部，一定要读完全书。在他字里行间的另外半部，是作为这个科学家的良知。

比方说《脑机穿越》最后写道，按照罗马律法，一个驻外将军率军跨越卢比孔河，是杀头之罪，于是凯撒大帝主动率军跨河，抛出了一句千古名言：色子已经掷出。正是因为这样一种雄心让凯撒开创了罗马帝国千年历史。

但看书时，千万不要跟着脑洞大开翩翩起舞，作者们只是在邀请你去跟他一起参与这个世界的构建，而不是说这就是牛顿定律，这就是未来。

就拿库兹韦尔奇点理论来说，大家认为他预言了2045年一个所谓生物学意义上的人将不复存在。奇点理论的基础其实你可以看得出来，他既要还原论，又要复杂论。他一会儿看上去是一个坚定地相信我能的人，一会儿又迟疑不决、游移不定的人。

这个是我们说的互联网会带来一个重要的哲学转向，叫身体转向。人会重新发现这个肉呼呼的，有痛感触觉的，有情感的肉体。这个肉体不是在宗教中被压抑，就是在哲学中被忽略。

所以简单来讲，未来可能会迎来一个身体的转向。我们应该感谢乔布斯，他开发了人的触觉，他契合了人对身体触摸的渴望。

凯文凯利说《失控》这本书讲的就是有尊严的放手。从现在开始要学会放手，学会接受一个新的世界，这个世界用逻辑是推导不出来的，这个世界注定要超越两分法。

比方用人工智能来说，我们注定会面临三个问题，什么是人的智能？什么是人的认知？人的灵魂在哪里？我想说，可以读读司马贺的书。

他牛逼透顶，第一夺得了图灵奖，第二夺得了诺贝尔奖，超越了他的专业。意味着他在思考人的意义，他提出了三种人的形态，部落时代是小m，工业时代就是小m和大M的关系，大M是机器。未来时代机器依然存在，就是人机共同体的时代，是小m和大M人机共同体互联的时代。所以郭兴老师说，工业时代把人变成机器，而信息时代一定会把机器变成人。

我们不可能回到原初时代，它注定是一个遥远的梦想，我们的失乐园注定是失去了，我们的得乐园也不是回到过去，我们一定要接受逼索自然的过去，潘多拉的盒子已经打开。大家我们所要校正的，就是如何在人工世界中找到自然的未来，让自然回归自然。所以互联网之下，我们不要等美国人来改变人类的物种，我们要知道新的物种是怎么样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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