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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用避讳字来鉴定古籍版本

 依嘉兴 2016-04-24

所属栏目:成长成功

摘 要:珍贵古籍申报书的填写,与古籍编目息息相关,没有较高的古籍编目水平,难以填写出合格的申报书,而不合格的申报书会直接影响到珍贵古籍的申报。文章就“河南省珍贵古籍申报书”的填写中存在的问题,一一指出,并加以纠正,希望能对“河南省珍贵古籍申报书”的填写有所帮助。
关键词:避讳 避讳字 古籍 古籍版本
中图分类号:G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914(2014)01-256-03
一、避讳与讳法
避讳起自封建时代,为我国古代所独有的一个传统。
帝王的名字,称之曰讳。辛亥革命之前,凡文字中遇到当代帝王或尊者之名,均要回避而不用,这叫作避讳。这种封建时代特有的讳制,据文献记载,自周朝起始,迄于清末。除元朝不避讳外,各朝均行避讳,其中宋朝避讳最盛。明承元后,起初并不行避讳之法,明代末年,为加强统治,讳法又开始见诸文字。清代之避讳,则自康熙皇帝开始,至雍正乾隆时期最为严格,咸丰后的避例渐宽。
避讳君王名字,是封建王朝所制定的一种制度,举国之人皆要遵守。另有避嫌名一说,避嫌名者,当时的社会风尚,并无强制遵循之法则。所谓嫌名,与名字音声相近。也就是说,古时不仅要避讳与君王的姓名相同的字,风尚所及,还要兼避音同或音近的字,这就叫讳“嫌名”。嫌名约有三种情况:(1)部分字形相同的字;(2)字义相近的字;(3)字音相同的字。
避讳还有翌代同讳,数朝同讳的现象。翌代同讳,不仅避讳当朝皇帝的名字,已经过世的本朝皇帝的名字也要避讳。数朝同讳,指不同朝代的避讳,讳法相同。如:宋朝避皇帝之祖讳,玄、弘皆缺末笔,玄改为元。清朝时,为避康熙帝与乾隆帝讳,沿用宋时之讳法。
古时避讳所用方法主要有三种:第一是改字,把与帝王之名相同的字,改为其他字。如,唐朝时,因避讳唐代宗李豫的名字,将一种植物“薯蓣”,改名为“薯药”,到宋朝时,又因避讳宋英宗赵曙的名字,将“薯药”改易成“山药”。第二是空字,因避讳,空其字而不书,或作空围,或曰“某”,或径书“讳”。宋版书中遇到当朝皇帝的名字,有时会用“今上御名”四小字来标示。第三是缺笔,就是当文字中出现本朝帝王的名字时,不书满其字笔划,以示避讳,谓之“为字不成”,缺笔是最常见的避讳方法。
由于历史上各朝各代所讳不同,避讳方法也不尽一致,因此古籍中常有因避讳改易文字的地方,甚至改变前人姓名、官名、地名、书名、年号等,辄使古籍淆乱不清,这是一个要让史学研究者、古文献研究者与图书馆的古籍整理人员足够重视的问题。
二、明清时期避讳字的常见讳法
在古籍中因避讳而形成的文字,称为讳字。
我国现存古籍中,明清时期刻印的古籍占据多数,而又以清代刻印的古籍数量为最。以笔者之陋见,仅能略述明清古籍中避讳字的常见讳法。
明清时避讳字以缺笔讳、改字讳最为常见。
明朝始见避讳字,自明泰昌时起,历天启、崇祯朝,泰昌皇帝名朱常洛,故古籍中的文字“常”字有改为“尝”的,“洛”字有改为“雒”。凡古籍中“由”字缺末笔,及“校”改为“较”,则是避讳天启皇帝朱由校、崇祯皇帝朱由检的名字。常见古书卷端之著者的著作方式“校”易为“较”。这个改易的“较”字,也见于清代的一些书籍中,推测原因,可能是明清两朝更迭时,由刻写古籍者的习惯性所为,而后沿袭而成。
清代之初,尚无避讳,故顺治帝福临的名字不讳。
康熙帝玄烨,两字均避讳。康熙初期,避讳并不严格,古籍中玄字有讳有不讳,与玄字有关联的字基本不讳。后来避讳渐严,眩、舷、弦、伭、鉉、炫等与玄有关联的字均加以避讳。另有用元、神二字替代玄字,常见者,玄孙改元孙,玄参改元参。而烨字则缺末笔以示避讳。
雍正帝胤禛,两字均避讳。胤多见于缺末笔,或改字为允,禛缺末笔,或改字为祯、正,如:王士禛,雍正时改为王士正,乾隆时改为王士祯。另有兼避真、贞二字一说,此讳法不常见,笔者仅见《历朝千字文汇考》一书中(第21叶)真字缺末笔。
乾隆帝弘曆,两字皆避讳。弘字缺末笔,与弘有关的字也讳,如泓。或改字为宏,常见明朝的弘治改作宏治。曆字有缺笔讳,如厤,或改曆为歷,常见把萬曆改作萬歷。有专家称暦亦是曆字的缺笔讳,但笔者在工作实践中发现暦并不是讳字,暦字在明刻本及清初刻本中较为常见,如:《书经近指》(康熙十五年赵缵刻本),书中胤字不讳,正文大字曆不讳,注文小字有暦字;《由拳集》(明刻本),叙文时间落款为“万暦八年”;《岭云编》(康熙二十二刻本),书中弘不讳,文中有暦字;《徐文长文集》(明刻本),书中弘不讳,亦见暦字。可见暦不是避讳字,只是曆的异体字。有学者认为弘字改为宏后不得缺末笔,但在《四书反身录》(康熙刻清重修本),弘改宏后,宏缺末笔。
嘉庆帝顒琰,两字皆避讳。顒缺末两笔,琰缺末笔或把该字最下面的火改为文。《四书反身录》(清后期刻本)书中有“颙”字,缺末两笔,并用墨围框住。
道光帝旻寧,两字皆避讳。旻字缺中间一点,寧字缺末笔,或改为甯或寕,如,黄邦宁,改为黄邦甯。而寕作为讳字,笔者认为它是一个并不能给鉴定版本带来很大帮助的讳字。乾隆元年屏山堂刻本《四书读注提耳》,序中有寕字(手写体);乾隆十三年至十四年顾氏万卷楼刻本《春秋大事年表》(写刻本),文中寧、寕多次交替出现;明崇祯刻本《皇明世法录》中亦有寕字出现;清乾隆十六年刻本《金诗选、元诗选》,第六卷中有“寕”。以上几例,书中均看不出有挖改的痕迹。笔者常见到在清道光以前的刻本中,尤其是写刻本或序文为写刻时出现寕字。
咸丰帝奕詝,两字皆避讳。均缺末笔示讳,兼讳佇、苧等。
同治帝载淳,历来认为单避讳一字。淳缺末笔为“涥”,或改为“湻”。笔者曾在一抄本中见到载字缺末笔,疑是抄书人下意识的举动,造成此字缺末笔。光绪帝载湉,单讳湉字,湉缺末笔。宣统帝溥仪,单讳仪字,仪缺末笔。
三、利用避讳字鉴定古籍版本
图书馆的古籍整理人员,是非常有必要对古代之避讳加以研究的,只有熟悉了各历史时期的讳法、讳字等,在对馆藏古籍进行编目时,才能通过查找古籍中的避讳字,对古籍的版本加以判别,做到准确著录。如没有避讳学常识,那么对古籍版本的认定会出现一些困难。懂得了避讳学,可利用它辨别古籍的真伪,并可以审定其刻印或抄写年代。
我国现存的古籍,有部分书籍,书中有刻书牌记,那么对于版本的认定相对简单,是否查找书中的避讳字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但相当多的古籍是没有或缺失刻书牌记的,尤其是残本古籍,要鉴定其版本,查书中避讳字是必不可少的。
查找古籍中的避讳字,首先要认真、仔细,一定要逐页逐行进行查找,处处要用心,稍一疏忽,也许就与书中的避讳字失之交臂,而这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古籍的版本依据。其次要有耐心,查找避讳字没有捷径可走,必须把一部书从头至尾查阅完毕才行,当一部几十册的古籍需要用讳字解决版本问题时,要没有足够的耐心是难以胜任的。
古籍中所见避讳字,缺笔讳比较好识别,多见于缺文字的最后一个笔划。改字讳的辨认和知晓就相当不易了,古代避讳改字的规律,通常是以互训字相替代,因而改字讳不太容易掌握。实际工作中,在鉴定古籍版本时,情况往往是十分复杂的。比如南宋时的官刻书,不但要回避当朝在位皇帝的名讳,还要回避北宋历朝已故皇帝的名讳,同时又要回避其远祖等名讳,包括各嫌名,往往总计的讳字多达百余,十分繁杂。
利用讳字来鉴定版本,其方法是在寻找讳字时,见一个记一个,然后将所发现的讳字,依时间顺序排列起来,这样就会明确某一书中包含的讳字下限到某朝代那一帝为止,能够得到古籍刻印大体之时限。
现以宋版书为例。笔者曾查阅《中华再造善本》中所收录的《河岳英灵集》一书,此书原刻本现存国家图书馆,版本著录为宋刻本。查书中讳字,所见的宋讳共十字,讳字皆缺末笔,有筐、敬、恒、贞、桢、署、树、昚、廓、墩,涉及宋帝有太祖、真宗、仁宗、英宗、钦宗、孝宗、宁宗。但此本避讳极不严谨,书中应避讳之字,出现有讳有不讳,或前后不一,如玄、弦、絃、洹、曙、署、树、昚、郭等字均不避讳。宋代官刻书行讳甚严,此本避讳如此随意,说明其非是官方刻书。以上所列缺笔讳字,时间最晚至南宋宁宗,宁宗名扩,书中廓字缺笔是避宁宗嫌名。故莫友芝在其所著《宋元旧本书经眼录》中说:“篇中宋讳或避或不避,惟廓字,宁宗嫌名,数见皆缺笔,盖宁宗时刻也。”把此书的版本定为宋宁宗刻本。查书中“巡”字不避讳,南宋理宗名昀,“巡”是其嫌名。根据“巡”不避讳,此本刊刻时间应早于宋理宗,因此把此本断为宋宁宗时所刻似乎说得过去。笔者认为,因此本避讳甚不严格,国家图书馆著录为宋刻本是稳妥之举。依据书中讳字情况,如要把此本版本详细描述的话,国家图书馆所藏《河岳英灵集》当是南宋晚期私家或坊间所刻无疑。
相对于宋朝而言,明清两朝代的避讳字较少,故容易把握。当古籍中出现避讳字,可以根据它考订一书刻本的时代。如:书中文字“洛阳”,改易为“雒阳”,“雒”避明泰昌皇帝名讳,因泰昌的年号仅存一年,那么此书的版本,大致可断为刻印在明泰昌之后,崇祯之前。再如,中药名“玄参”、“玄胡”,因避清康熙皇帝名讳,改为“元参”、“元胡”。所以当古籍中出现“元参”、“元胡”,则此书必刻印或抄写于康熙及康熙之后。
河南省图书馆所藏《四书反身录》,内有“李二曲先生事略”一文,文中有“先生名某,(后用小字注)恭避御名上一字”。从书中仅知“某”字避讳的是当朝皇帝御名的第一个字,并不知是哪一个皇帝,这就要通过其它途径查知“某”字替代的是什么字,一旦明确,即可断定此书版本时代。通过查阅其它版本的《四书反身录》“李二曲先生事略”,其是“先生名颙”,从而明确李二曲名叫李颙。嘉庆皇帝名颙琰,《四书反身录》中“某”避讳的是“颙”字,故可断定此书刻于嘉庆时。
清代的古籍中,避讳字较为常见,只要找到书中的避讳字,就能大致判定其刻印时代。所以,利用避讳字断定古籍版本,只要运用得当,的确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
四、利用避讳字鉴定版本需要注意的问题
通常情况下,利用讳字来鉴定版本,只要查检到位并能够准确认定,一般是比较可靠的。故准确认定避讳字是十分重要的,不要因为错判避讳字,导致错判版本。如:“歷”、“甯”二字在古籍中出现,一定要结合文中的语言判断是否避讳,“經歷”、“歷來”、“歷史”等不是避讳,而“歷法”、“萬歷”才是避讳。“江甯”、“甯可”等是避讳,而“甯”则不是避讳。
利用古籍中的避讳字,来正确判定版本,看似简单,但在实践中遇到的各种问题,比起从缺笔可以一望而知要则复杂的多。
下面笔者就利用避讳字鉴定版本需要注意的问题,略述一二。
第一是要注意官刻本与私刻本之间,在避讳的严肃性上有很大的区别。官刻书,讳法是比较严格的,但私人刻书,讳法就不那么严。所以,帝王的名讳,并不是每书皆有避讳的。有时亦不能单从某字是否避讳来考订古籍的版本时代,比如,某书中玄字避讳,弘字不避讳,就断定它是康熙雍正时所刻,是不严谨的。书坊刻书在避讳上极不严格的,一部书中的讳字有讳有不讳,或干脆不讳的情况是很常见的。如:《增补四书精绣图像人物备考》,书坊刻者众多,河南省图书馆就藏有康熙刻本、乾隆刻本、嘉庆刻本及道光刻本等多个版本,书中“玄”、“胤”、“弘”、“琰”均不讳。如果凭诸字不避讳,就断定是清初或明刻本,岂不大错。再如《本事诗》一书,此书是清乾隆二十二年汪氏半松书屋所刊刻,书中“弘”字也不加避讳。仅凭“弘”字不讳,判定它是早于乾隆之刻本,也是错误的。
第二是要与古籍版本鉴定的其它方法相结合。利用避讳字,是鉴定版本极为重要的方法,但它不是唯一的方法。从上面所举例子可知,用避讳字鉴定古籍的版本有一定的局限性。所以要想准确地判定版本,还要结合鉴定古籍的其它方法,如根据古籍的版刻风格、书中的序跋、刻书牌记、刻工、古籍书目等等,加以综合考证,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第三是注意重刻本、覆刻本讳字照刻。某书在后世被重新刻印时,往往会照原书写样,这就产生了讳字不讳的情况。覆刻本则更是如此,由于覆刻本是对原刻进行临摹翻刻,所以原刻书中的避讳字,均照刻不误。还有就是明刻本中有影宋或翻宋版的书中有讳“玄”、“弘”,注意不要与清讳搞混了。
第四是注意古籍中后印本与重修本中挖改讳字现象。某书(下转第261页)(上接第257页)在初次刻印的若干年后对书籍进行重新刷印时,因要避讳当朝皇帝的名讳,要对书版中的讳字进行处理。如:河南省图书馆藏有《甓湖草堂文集》一书,书中剜改“曆”、“弘”二字为“歷”、“宏”。《四库未收辑刊》中收有《甓湖草堂文集》,是康熙刻本,将两书比较,是同一版本,但其中的“曆”、“弘”没有被剜改。这就说明河南省图书馆所藏的《甓湖草堂文集》,是后印时对书版中应避讳的字进行了处理。再如:《蚕尾集》康熙刻本,卷端著者王士禛的“禛”字在后印时被剜成缺笔讳,再次后印时则进行了挖改,改“禛”为“祯”。以上两实例,如凭书中的讳字判定版本就会出现错误。再如:《申斗垣校正外科启玄》,首卷卷端书名之“玄”字缺笔,但其它卷端均不避讳。如果只按照避讳字判定版本,此书应属清刻本。但细看此书首卷首叶,其边栏、字体与全书不一样,应是补版。将此书与河南省图书馆所藏另一明万历刻本对比后,可确认二书为同一版本。这说明,第一部书在清代刷印时,对残缺的书版进行了补版。补刻的书版中的对清代的讳字加以避讳。那么此书的版本可判定为明万历刻清康熙重修本。
第五是注意影印本。因影印本是通过照像技术刷印的书籍,故与原刻底本的原貌是完全一致的,所以原书中出现的讳字亦留存下来。
总之,依据讳字鉴定古籍的版本,有相当大的准确度。但是不能仅凭一书中有无避讳字或仅凭一两个避讳字就妄下结论。古籍版本鉴定最忌讳孤证。即使是讳字很准确,也要再从其他方面加以验证。非要几方面证据俱合,才能最后肯定。
参考文献:
[1] 陈垣著.史讳举例.上海书店出版社,1997
[2] 李致忠著.古书版本鉴定(修订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7
[3] 施廷镛著.中国古籍版本概要.天津古籍出版社,1987
(作者单位:河南省图书馆 河南郑州 450052)
(责编:若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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