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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复渊 那一刻，我流连在故乡老街东头的青龙桥上。 如今，桥已是钢筋水泥化了，桥面能行车，桥栏亦很美。然这桥已不是我记忆中的桥了。我记忆中的青龙桥是座花岗石单孔梁桥，东西走向，有着多级踏阶，3块宽大桥梁石架出的长方形桥孔中河水潺流着…… 青龙桥重建于清代光绪癸卯年（1903年）六月。南边明柱上镌有的桥联亏有好忆者记得而得以录上：青草碧波水映郭巷，龙吼鱼啸桥锁尹湖。 桥联好美，其实那时青龙桥连同它的四周也确是像首诗样美妙。桥南的尹山湖虽未及太湖浩渺，但它毕竟也是有着很宽广的水面。每当景明平和时，湖面泛出金波，鱼船点点茭草青，穿湖的扁舟来往忙；遇上阴风怒号时，则排浪开花，渣沫挤边，偶尔也有劈波捕鱼撒网人，惊得茭草丛中野鸭飞…… 那时，青龙桥处亦是绝妙的游泳场所。桥边有个条石铺成的大河埠，水下是滑溜溜的砖屑底，倾斜的岸坡托起清湛的湖水向前缓伸。夏日傍晚，大人去那里游泳是享受，孩童到那地嬉水亦无忧，尽管泡在水中时而也会遭来顽鱼不痛不痒地啄身。 青龙桥头也有着众口一词的传说：桥南尹山湖边深不可测的青龙潭里藏着一条大青龙。当年夏日某下午，那条大青龙先在青龙潭、后在老街西头的卧狗墩旁下垂吸水（卧狗墩原为西栅口港中墩，据传本是青龙的一颗夜明珠），一股白花花的水流被急速卷起。那一刻，天昏地暗旋风烈，成排成排 的瓦片像晒干了的荷叶样地往上飞…… 事后，该遭遇就带来了某个风水术士的云云之言：青龙潭边须造桥，要锁得住龙头，才保得牢太平！ 先人们就在那里造了桥。那个长长宽宽的石桥身倒亦确是像把老式的大铜锁，它牢牢地锁在了郭巷老街河道与尹山湖的相接处…… 时光流逝，趁尹山湖1950年代干湖造田，还是少年的我也目睹了青龙潭的深浅。那确是个潭，一个远比周边深陷的潭，即使在湖的沟水均被抽于了的时候，这青龙潭里却还留着淹过一个大人胸口的水。人们争着在潭底搅水摸鱼，然而终未见得青龙腾飞。当然此时人们已经明知，当年的所谓青龙吸水，只不过是龙卷风旋向水面而已。 以后那段河道拓宽，青龙桥在1970年代初被拆除。少去这座桥，失掉尹山湖的浩荡，自然又是一番景象了。所幸，2000年代尹山湖退湖还田打造生态商圈，重又出现了一片碧波粼粼的水。在这之前，我已见得青龙桥的3块桥梁石还在，它们被张冠李戴地架到了老街西头的小桥上，我亦听到那一对镌着桥联的明柱石已经在当年打断后垫进了一座水泥桥梁的桥墩下…… 那一日，我又走到架着青龙桥旧梁石的小桥上。当我俯身抚摸起那几个饱经沧桑的阳文桥刻时，心中不禁责备起来：人呀，多么需要对它们增强敬畏之心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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