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傅抱石 傅抱石 我是没有传统技巧的人,同时也没有擅长之点,我只觉得我要表达某种画面时,尽管冒着较大的危险,还是要斟酌题材需要和工具材料的反应能力,尽量使画面完成其任务。当然,拙作中我不满意的仍占最多数,但我总竭尽了我的可能。 虎踞龙盘今胜昔 傅抱石 当我决定了题材之后,继之便是构图。如何经营这一题材?人物位置,树石穿插,这时候都紧张地揣摩着,或者无意识地翻翻书本(文字的或图版的),待腹稿的眉目稍稍出现,即忙用柳炭条在纸上捉住字。端详审度,反复至于再三。在这一过程中,大约只可求取大体上的某某数点,具体的细节是不能也不必决定的。 傅抱石作品 于是正式描写,有半途认为不能成立的,我毁去它,毁了之后,这个题材就暂从缓议,把它摔在一旁,另外去经营另一题材。必须等到相当时候,我脑中手中又在憧憬那失败过的题材,再来一试,又要等待下次自然的机会了。今日我尚有曾经一试再试的若干题材还没有画成。当然,这是我自己的浅薄所致。 傅抱石作品 我认为画面的美,一种自感而又感人的美,它的细胞中心不容有投机取巧的存在,它虽然接受画家所加的一切法理,但它的最高任务,则绝非一切法理所能包办,所能完成! 傅抱石作品 当含毫命素水墨淋漓的一刹那,什么是笔,什么是纸,乃至一切都会分不清。这不是神话,《庄子·外篇》记的宋元君画史“解衣盘礴”也不是神话。因此,我对于画面造型的美,是颇喜欢那在乱头粗服之中并不缺少谨严精细的。 傅抱石作品 乱头粗服,不能成自恬静的氛围,而谨严精细,则非放纵的笔墨所可达成,二者相和,适得其中。我画山水,是充分利用两种不同的笔墨的对比极力使画面“动”起来的,云峰树石,若想纵恣苍莽,那么人物屋宇,就必定精细整饰。根据中国画的传统论,我是往往喜欢山水人物用元以下的技法,而人物宫观道具,则在南宋以上。 傅抱石作品 我心中目中的一幅画,是一个有机体。但我手中笔下的一幅画,是否如此呢?当然不是的。 傅抱石作品 每次作画的时候,我都存着一个目标来衡量我的结果。因此,在画面上,若感觉已到了恰如其分的时候,我便勒住笔锋,徘徊一下,可以止则就此终止。分明某处可以架桥,甚至不画桥便此路不通,我不管它。或者某一山、某一峰、某一石,并没完毕所应该的加工,也不管它。或者房子只有一边,于理不通,我也不管它。我只求我心目中想表现的某境界有适当的表达,我认为这一画面已获到了它应该存在的理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