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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扫舍

 关陇之 2016-06-05

        自腊八过后,老家的空气里就弥漫着过年前小股鞭炮的火药味,街巷里也不时传来录音机播放的欢快歌曲,村口广场上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则谈论着有关过年的话题。这个时候,家乡的一切都充满了过年的气息和热闹的年味。

人们扫舍、跟年集,置办年货、蒸馍、燣肉、炸油豆腐,一切都在为过年做着准备。

        我家的这些所有准备工作是从扫舍开始的。在老家人眼里,只有把屋前屋后、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了,才好安安心心过年。




        记忆中,母亲通常会将扫舍的时间安排在祭灶前。扫舍当天,天不亮,我们兄妹三人就被早早叫起来。在母亲的安排下,把房子里的能搬动的小件东西:桌椅、装东西的盆盆罐罐、盒盒以及床上的被褥、枕头、炕席,还有脸盆、电壶、镜子等东西全搬到有院子当中并按大小、高低有序摆放。而母亲会在厨房里烧锅为我们准备早饭。在做早饭的间隙,母亲会把在后塬上挖的白土(没有杂质的干硬土块)泡在洗衣服用的铁质大盆子里,和水搅拌均匀,等快扫完舍时刷墙用(关中西府一带扫舍时有用白土刷墙的习惯)。等我们把东西搬完了,早饭也好了,我们会以最快速度吃完吃饱。吃饱,是因为中午忙,根本顾不上吃午饭,只有等早早扫完舍后和晚饭一块吃。




        吃完早饭,我和小妹洗完锅碗后,还要再烧一大锅热水,到时摆擦洗桌椅的抹布。厨房里装调料的瓶瓶罐罐、袋袋等杂七杂八的东西自然也要搬到院子里。放面粉,玉米糁子等的瓦盆,老瓮以及柜子等大件东西不好搬动,就用大块的纸张或者塑料纸遮盖起来,以防止扫舍时灰尘落入。

        与此同时,母亲和祖父已经正式开始扫大房(主房)了。父亲在吃完早饭就外出忙活去了。到年底,生意相对好做些,再说,扫舍也要不了这么多人。

        母亲戴着草帽,用围巾包着嘴,上凳子,爬梯子。一把大扫帚在母亲手里上下左右来回舞动着,房梁、屋檐上蓄积了一年的尘土在扫帚的“围剿”下四处逃窜,胡乱飞散,有的落在了楼面上,有的跌在了脚地(地面)。高的实在够不着的地方,母亲则用长竹竿绑上笤帚,费力的去扫。等房梁、屋檐上的蜘蛛网、尘土被一扫而净后,母亲需要把落在楼面上灰尘以及老鼠屎等其他脏东西全部再扫到脚地下。我们则按照母亲提前吩咐过的,在脚地洒上一些水防止尘土飞扬。



        房梁、屋檐以及墙面扫完后,就开始刷墙了。刷墙,首先要把白土水搅拌均匀,再用刷子蘸上白土泥水在墙上下或者左右刷。墙要刷两遍,等第一遍干后再刷第二遍,而且要涂抹均匀,不能有疙瘩;也不能没有章法的乱刷,要不墙面就成花猫脸了。


        等墙刷完了,还要把炕上好好收拾一下。炕席下面的陈麦草要全部换新的,炕席要在外面用棍子使劲的把塘土掸一掸。炕上也要重新粉刷一下。有时还需要把烧炕时漏烟的缝隙用泥给糊住。炕通里的炕灰以及烧锅做饭的锅眼灰也要清理(关中西府一带俗称掏灰),此外还要刮锅上的煤灰。

        由于老家的房屋主要是以土墙为主,老鼠也多,老鼠窝自然还需要用砖块或石头堵上,这是我最爱干的活。     

        抹桌子,搽玻璃等小活自然是我和小妹干了。等把脚地彻彻底底打扫一遍,再把堆在院子里早已擦洗干净的家具等东西全部搬回屋子去,扫舍这才算基本结束了。而这时,天也已黑了。我们会稍微休息一下,母亲则有开始忙活给我们做饭了。等父亲回来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坐在打扫干净的房子里,一块吃晚饭了。



        其他如拆洗被褥、换洗窗帘等还没有干完的活第二天还要接着干。

        早些年,我们上学放假后回家还可以帮母亲扫舍。这些年我们兄弟二人在外地,小妹也出嫁了,祖父也已去世了,家里就只剩下父母亲了,扫舍基本就成了母亲一个人的事情。母亲的双手由于长期的重体力劳动,患上了肌肉萎缩症(医学名腕管综合症),2006年和2010年,母亲的双手前后做了手术,术后恢复的不是太好,在老家,母亲还经常干着重的体力活,这是我们兄妹一直担心和挂念的事情。

        前几日打电话给父亲,她说母亲准备就这几天扫舍。晚上,我做了个梦。梦中,我们兄妹三人都回到了家里,和许多年前一样,里里外外的忙着,帮着母亲扫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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