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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三国中最凄苦的三位美貌少妇，谁死的最凄惨？ 原创∣李奉先 不经意间，温故一下老版电视剧《三国演义》，我再度被这三首插曲所吸引。词兹心声。我向来是喜欢古典音乐的，更喜欢用心聆听古人的心路历程。 且于今夜挥舞键盘，红尘文字，一路时尚。 一、说什么郿坞春深，全不晓天意人心 《貂蝉已随清风去》词云： 说什么郿坞春深全不晓天意人心，受禅台反成了断头台。 帝王梦何处寻？ 远离了富贵繁华地，告别了龙争虎斗门。 辜负了锦绣年华，错过了豆蔻青春。 为报答司徒大义深恩，拼舍这如花似玉身。 从今后再不见儿的身影，也再不闻儿的声音。 貂蝉已随着那清风去，化作了一片白云！ 按照罗贯中老先生的安排，我的名字只好叫貂蝉。其实我的名字，之所以闻名，不光拜罗先生所赐，《关羽月夜斩貂蝉》，已使我的苦衷，无处可争辩了。 我是谁？谁会是我？  
如花朱颜非吾愿，香消玉殒惹谁怜？在剧中我一许董相国，再许吕温侯。汉祚难复，奈何寄一女流之辈哉？我星掩愁云，子夜露寒，我敛容拜月，花落人亡两不知！ 忆生前，可怜我，歌月徘徊孤楼前，舞影零游群雄间。 君知否？我本平民女儿薄命如斯。我的生父叫任昂，后来父兄战死，母女流浪。再后来，陷于王府，始有此名。历史后来硬是把我放在最耀眼的位置上，还忝列古代四大美女之列。 世人称我为祸水，哪知须眉应羞惭！ 我确有闭月容颜貌，我只为他盈盈一笑，只怪他逃也无处可逃。那温侯方天画戟赤兔马，本是我朝第一条好汉，可他不肯拔剑斩情丝，情思却总在指间轻轻绕。爱就一个字，空辜负了一世间侠少英豪！ 这前世儿女情，是我欠他太多太多。此情此境，我当以家国为重，不得已便在吕郎、董相，略微些手段罢了。于是我花自飘零水自流，流到哪家哪家愁。思前想后，我得董卓身边故装娇媚，吕布面前念奴娇儿双泪流啊。凤仪亭，郿坞路，这边厢，他以为美人我真心待，那边厢，哪知义子吕郎下手狠。 水榭香残，暮色灯昏，红衣褪尽了我遗失的青春。蜂蝶岂识莲心的苦，忍见西风破碧痕？ 吕郎！如今，我穿越时空想在在你的回眸中徜徉，多少年荷塘倩影浮萍摇晃，我多想在相爱中为你迷失方向。多少年你金戈铁马醉卧沙场，我为何把此事儿做的如此不地道呢？ 有人说：海枯石烂，一种张狂；地久天长，一种奢望。我多想一枕你的臂弯长哭：海枯石烂，我为君狂；地久天长，未曾失望。 我不知红颜飞逝这么久远，世人是否会把我就此淡忘？ 有人曾说我是历史上最早的间谍，正是贻笑大方，我的名字不过是被这些小说家们可能为了增添色彩而强加进去罢了，试问：对当时局势影响这么大的人物，如果真有这个我，历史会不记载我吗？更何况我所从事的活动并不具有“国家性质”，而“间谍”是“国家性质”极强的职业。是帮敌国搜集国家情报的特务人员。我只能承认是个“卧底”的身份！ 不过，在此我感谢罗先生放大了我的个人“政治正确”这一伟大的作用。我个人形象的存在，也许意义就在于，在这个清一色男人争霸的世界里，成功地显示出了一个绝色女子的胆量与智慧，正是这种非凡胆量的展示与高度智慧的运用，加速了汉末军阀战乱时代的结束，促成了一代雄才曹操、刘备、孙权等人的崛起，从而使已经风雨飘摇的汉室江山得以继续延续。 然而，自从吕布白门楼殒命之后，我便就此不见了踪迹。我是随失败的吕布同赴了九泉，还是被胜利的曹操掳回了呢？三国演义上最后一次提到我的时候还是跟吕布一起被曹操围困，后来吕布兵败身死就没有说明了。不过你们倒是可以猜想一下当时的状况：吕布兵败是被人出卖的，所以破城之时战斗倒不是非常惨烈，所以可以猜想我死于乱军之中的可能很小，而且当时曹丞相围城时间很长了，各种预防措施肯定很到位，所以我趁乱逃走的机会也不大，那么我被俘的概率就很大了。 而当时曹营当中色鬼很多，当时也就只有曹操和曹丕这两父子敢于占有这个名满天下的美女。但是三国演义里面却没有提到，同样的事件曹操霸占张绣的婶婶邹氏、曹丕霸占袁绍的儿媳妇甄氏，这些三国演义都没有略去，因为三国演义是以刘汉为正朔的，那么我的事情没有被写出来就值得商榷了。 根据古代为尊者讳的传统，你们可以肯定我这么一个重要的角色的突然淡出，肯定是被书中的某一位正面人物收藏了。 是谁呢？你懂得。 二、离乱得遇君，感君萍水恩 《淯水吟》词云： 我本飘零人，薄命历苦辛。 离乱得遇君，感君萍水恩。 君爱一时欢，烽烟作良辰， 含泪为君寿，酒痕掩征尘。 灯昏昏，帐深深， 浅浅斟，低低吟。 一霎欢欣，一霎温馨。 谁解琴中意，谁怜歌中人。 妾为失意女，君是得意臣。 君志在四海，妾敢望永亲。 薄酒岂真醉，君心非我心。 今宵共愉悦，明朝隔远津。 天下正扰攘，四野多逃奔。 须臾刀兵起，君恩何处寻。 生死在一瞬，荣耀等浮云。 当君凯旋归，能忆樽前人。 灯昏昏，帐深深， 君忘情，妾伤神。 一霎欢欣，一霎温馨， 明日淯水头，遗韵埋香魂。 《淯水吟》本身是一首虚构的歌，在剧中，歌的吟唱者就是我邹氏啊。我是张济的遗孀、张绣的寡婶。 奴家在罗先生的原文中，是个仅仅被一带而过的次要人物罢了。而歌曲《淯水吟》的作者，却对我在动荡时代里可想而知的凄惨命运做了合理的虚构：“我本飘零人，薄命历苦辛。”无论是历史上的汉末三国，还是后人眼中的三国乱世，都是属于男人的勾心斗角、残酷搏杀的时代。我一个柔弱的女子，尽管“飘零”、“薄命”、“历苦辛”，又有谁会注意呢？ 曹操征战我侄儿张绣，张绣不战而降，让曹操骄心大起。听到我年轻而美貌，竟想到要让我陪睡。这对我侄儿来说是一种深深的羞辱，而对我来说，随命吧。 
那个年代，女儿身本来就是政治的牺牲品、统治者的玩具罢了。我哭了，但我接受现实，随便好了，只要我还能活下来。然而，历史上的《三国》读者们，总易在作者的引导之下，更多地关注张绣的报复行动，却往往忽略我内心感受。 我承认我慑于曹丞相的“淫威”，无奈不得不从罢——然而，我内心深处真是渴望得到爱、渴求被呵护的，尤其是这个志在四海、不可一世的枭雄曹孟德。“离乱得遇君，感君萍水恩”，这是一种既在情理之中、又出乎读者意料之外的合理虚构。不仅仅是“女性”，甚至具体到“我”这个具体的人物，我的思想感情得到了某种关注和尊重。谢谢！ 然而，让我失望的是，他的垂青，不过是“求欢”而已，远远谈不到“爱情”，这与我亡夫当年待我何异呢？正因我深知这一点：“妾为失意女，君是得意臣。君志在四海，妾敢望永亲？薄酒岂真醉，君心非我心。”乱世中的我渴望被宠爱、被保护的心愿，在现实中是那样不堪一击。 我的悲剧命运，就这样融进了历史上汉末三国的特定时空场景。于是，歌声背后，那些成千上万命运不能自主的女性，也都能在凄婉的旋律中寻到各自的悲剧。 果然，侄儿张绣知道我被曹操抢去陪睡过了，认为曹操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不是蹲在他头上拉屎吗！遂决定重新造反，要让阿瞒知道他的血性。手下众将也认为主辱臣耻，都咽不下这口气。张绣和手下文武经过密谋，准备用偷袭的办法，暗算曹。他先派手下胡车儿去设法骗取典韦的信任，灌得烂醉。再把典韦的兵器 ，那副沉重给力的双戟偷走，然后夜里发兵攻曹。典韦的死战，为曹操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曹操乘乱逃出爱巢，捡了条残命。我确实够薄命，花柳质而逢乱世，先后托身虎狼，直至葬身火海，即便不问出处，张绣又岂能容我被污之身啊？ 不用想，我的下场很凄惨，死的莫名其妙，可也死的合情合理啊。偌大世界，竟然早没有我活下去的理由了。 “明日淯水头，遗韵埋香魂”，那是奴家最最美的归宿。我承认从未见过哪部戏能将一个混乱不堪的场景拍得如此唯美。奴家抚琴以死，曹操欢尽而逃，典韦尽忠殒命。愿这段震撼人心、令人落泪又叹惋的故事，能引起你们对我不幸的命运予以深深的同情！ 三、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朝登凉台上，夕宿兰池里。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莲子。仰头看桐树，桐花特可怜。愿天无霜雪，梧子解千年。渊冰厚三尺，素雪复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子夜四时歌 我无意去考究，这首吴侬软语、南朝乐府《子夜四时歌》里面的女子，经历了怎样馥郁幽微的心情，有时欢喜有时愁，有时思念有时怨地走过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我今天要说的，是我自己，东吴郡主，孙仁，孙尚香。 当我娇小的身躯裹着大红色的嫁衣，满面娇羞、亦步亦趋地跟在昂首阔步、满面春风的枭雄他身后，走在长长的红毯之上，我曾以为他是我一生的依靠，母亲不会骗我，母亲说他是难得的佳婿，世间少有的大英雄，足够配得上我。 我只知道，那天是一个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江南风景入画。    
就这样，他与我，一对新人面对高堂站定，司仪开口了：大礼虽简，鸿仪则容。天尊地卑，君庄臣恭。男女联姻，鸾凤从龙。无序斯立，家昌荣邦。 我望着他，他也望着她。他的一举一动，淡定从容，礼仪完美，毫无差错，我愿意跟随着他的脚步。 开头，即突兀地描绘了一场婚礼的盛况。现在，镜头切回，让我介绍这场婚事的由来。别看婚礼排场空前绝后，我以为自己是主角，其实不然。一场婚礼，一场阴谋，我被别人无情地当作祭品，当我满身红满心爱地踏上红毯，我哪里知道往前走的路并不像眼前所见那么如花似锦，我在一步步地踏上不归路，早有刽子手磨刀霍霍，即使被最美丽的丝带束缚着又如何，那也难以免除最后被屠宰的悲惨命运。 赤壁一战，孙、刘两家合力挫败了曹操。说是合力，其实只是东吴出力，我夫君刘备看戏。看完一场好戏，再趁机坐收渔翁之利。 赤壁之战后，我夫君做了荆州之主。这相当于我哥哥在赤壁之战中投资份额占99%，利润却一毛钱都没有，都给他拿走了。 后来，我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我恨哥哥，也恨他，可无用的我，总是狠不下心来。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甚至为未怀上他的骨肉而自责。也许，这就是做女人的最大弱点吧。 理儿我懂。那事搁谁头上谁都不乐意。堂堂的东吴，经历父亲创业、兄长立业两代立业，传到我二哥手里，哥哥是个有理想有抱负有能力的主，一心想要光大父兄基业，扩充地盘，强大实力。其实这时候我哥哥一举灭了他，实力有，时机无。 你看，我哥和他，绝不能是兄长和妹夫的关系： 两人各为一方主公，连砍石头都暗自较量。他对天祷告：若能够回荆州，成王霸之业，一剑挥石为两段。如死于此地，则剁石不开。 我哥当仁不让，亦买一卦。名为破曹兴汉，实则暗暗祷告，取荆州，兴东吴。手起剑落，巨石亦开。 我何曾想过，婚后的两三个月，是我一生中快乐的终点。世间所有的婚姻，也大抵如此，蜜月之时，风花雪月爱不休，你侬我侬，情意绵绵。出了蜜月，柴米油盐酱醋茶，你吵我嚷，恨不自由。 可我爱上他，后来想想，却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注定了我后半生身心两处，再无聚合。 幸福是否只是一种传说我永远都找不到。还是，我的童年，我的出身太高贵，母亲太宠爱我、骄纵我，用尽了我一生的幸福。 才知道，幸福只是短暂的幻影。走在迷雾花园，寻找爱走过的记忆。 梦醒时分，突然发现已经不是原来自己。 来到夫家，从此以后漫漫岁月里他对我所有的无情，我都不该再有抱怨了。 再后来，我明白了。哥哥当初以母亲病危为名，骗得我回了东吴。没过多久，我听说刘备死了。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听说他也死于火中，化为灰烬。 化为灰烬。到最后，谁会不化为灰烬。 我驱车到江边，凭吊他。当年，在这里，刘郎浦。背后追兵将至，前有大江阻隔，他曾潸然泪下。面对滔滔江水，奔流到海不复回，日月如梭啊，他照见的，只是自身寒苦。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往事一幕幕，我也照见了自己的一生，我笑了，不是幼年之时发自肺腑、无忧无虑的笑，我笑得沧桑，笑得诡谲，笑得如枯叶离枝般凄迷。 我于是纵身一跳。既然，他化为了灰烬，那我就随他，一起去了，让波涛汹涌埋葬了我，随着滚滚长江东逝水，一起化为时间的灰烬。 我死了之后没有知觉，我以为自己死于他之后，我却不知道自己死于他之前。他死后葬于惠陵，谥曰昭烈皇帝。尊皇后吴氏为皇太后；谥甘夫人为昭烈皇后，糜夫人亦追谥为皇后。唯独我，我在他的世界里，没有谥号。 最后还是故乡人对我有情。立庙江滨，号曰枭姬祠。枭姬。他是枭雄，我为枭姬。 他们为我立碑，最终还是与他有关，他们乐天知命，哪里知道他与我之间，情分淡薄；他不顾我的死活，我也只是自伤自怜难以走出心的囚笼，画地为牢。他们只知道，我是烈女，为他殉情而跳江…… “渊冰厚三尺，素雪复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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