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与科学的统一性 当思想家把主体存在的问题与终极关怀统一,并找到本质性的原因从而解决终极关怀问题时,才能最终解决主体存在的所有问题。这是古往今来的思想家为之奋斗的目标。我们看到,中国古代思想家为此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以《周易》为代表形式的中国古代文化以其哲学与科学的统一性推定了解决终极关怀问题的理性进路。《周易》的理论形式表明,其对终极关怀理路的推定,是把主体的性命之理中和于“数往知来,天地损益”的逻辑推定中,使主体论与本体论中和统一,以“形神中和”的主体操作性,实现主体对性命的自我把握,使主体的存在方式实现从形而中到形而上的超越,从而解决了终极关怀问题,达到了“穷理尽性以至於命”的目的。这是以《周易》为代表的中国哲学与生命科学的主要特点。 《周易》的生命科学原理表明,性命的形上性操作是以主体性之“神”的“形神中和”实现的,而“形神中和”的机制是生命“一阴一阳”的运动,只所以生命是“一阴一阳”的运动,是因为天地以“一阴一阳”的运动作为存在形式的,《系辞传上》曰: 阖户谓之坤;辟户谓之乾;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见乃谓之象;形乃谓之器;制而用之谓之法;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谓之神”。 上论是《周易》的“阖辟成变”之理。“阖辟成变”是推定“一阴一阳之谓道”规律的本体论方式。天地万物包括人的性命无不在这种“阖辟成变”的“一阴一阳”的规律之中。所以,主体把握“阖辟成变”是以“形神中和”的“一阴一阳”实现的。上论表明,主体能“利用出入”的是“神”,以此“制而用之”使之成为方法,即主体之“神”把握“一阴一阳”的“阖辟成变”,是主体把握性命的“形神中和”的形上性操作方式。“神”作为“形神中和”的操作主体,在“阖辟成变”形成的“一阴一阳”中,主体通过“神”对阴阳的把握从而把握自身的性命。这就是说,在“阖辟成变”中生成了主体的性命,主体之“神”对“阖辟成变”感而应之,形成主体性的“一阴一阳”的方式,所以主体之“神”能以“一阴一阳”的方式把握“阖辟成变”的规律,并把握自身的性命。因此,主体的“形神中和”是以把握“阖辟成变”的“一阴一阳”之运化而进行操作的。 “阖辟成变”是生成阴阳运动的根据。人存在于“阖辟成变”的阴阳运动中,因此,阴阳对于性命非常重要。“阖辟成变”是《周易》推定阴阳变化的本体论根据,关于阴阳的性命之理,《周易》是以“一阴一阳之谓道”与“形而上者谓之道”推定了主体形上性存在的方式,具体操作方法是以《咸》卦的“形神中和”推定的,关于“形神中和”的性命之理,是以《系辞传》对《咸》卦的解释而论证的,即“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穷神知化,德之盛也”。所以,理解“形神中和”的性命之理,关健是“精义入神”及“穷神知化”与“一阴一阳”的“形上”性关系。显然,“精义入神,以致用也”是性命之理的基础,是理解“形神中和”主体操作性的关健之所在。 “精义入神”,是说“精”是生命之本,“精”之所在,人才有“神”之所用,是谓“以致用也”;以“神”去把握“精”的运化,使生命生生不息,是谓“利用安身”,能够以此而为之以“利用安身”者,是“德”之所“崇”,是主体应崇尚的道德。显然,生命之本是“精”的运化,这是生命的自然存在。以“神”去把握“精”的运化,是主体的操作。因此,“精”之于生命之机理,是性命之理的基础。关于“精”的生命机理,在中医学中有非常深刻的认识,是理解“形神中和”性命之理的医学理论基础,现例举《黄帝内经素问》中的有关论述,以理解“精义入神”及“形神中和”的科学性: 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钢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故积阳为天,积阴为地。阴静阳燥,阳生阴长,阳杀阴藏。阳化气,阴成形。……故清阳为天,浊阴为地,,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雨出地气,云出天气。故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藏。清阳实四肢,浊阴归六府。水为阴,火为阳,阳为气,阴为味。味归形,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精食气,形食味,化生精,气生形。(《黄帝内经素问·阴阳应象大论》 由此可知,天地之阴阳大化而有“味”、“形”、“精”。“味归形,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精食气,形食味,化生精,气生形”表明了“味”、“形”、“精”的转化过程。于人的生命而言,是为“形”,“形食味”,人“食味”而后“化生精”,“精归化”而成“气”,“气生形”而养人之性命。 关于“神”,《黄帝内经素问》曰: 草生五色,五色之变,不可胜视,草生五味,五味之美,不可胜极。奢欲不同,各有所通。天食人以五气,地食人以五味。五气入鼻,藏于心肺,上使五色修明,音声能彰。五味入口,藏于肠胃,味有所藏,以养五气,气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黄帝内经素问·六节藏象大论》 可见,“形食味”而有“五味入口”,“藏于肠胃”而有“化生精”,“味有所藏,以养五气”而有“精归化”,“气和而生”而有“气生形”,“津液相成,神乃自生”而有“神而明之存乎其人”。“神”的存在形式及其主体之用,其为: 其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藏为肝,在色为苍,在音为角,在声为呼,在变动为握,在窍为目,在味为酸,在志为怒。(《黄帝内经素问·阴阳应象大论》 显然,人的一动一静皆由“神”主之,而“神”之所用者,是从精气所化,精气所化者,食以五味而得。所以,人的生命是由食而精,由精而气,由气而神的运化方式,而精气神无不在阴阳“阖辟成变”中运化。所以,“精义入神”是关于精气神的性命之理,而“形神中和”的主体操作就是把握精气神的运动变化。关于“形神中和”《黄帝内经素问》亦有相似的论述: 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黄帝内经素问·上古天真大论》) “精神内守”是《黄帝内经素问》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是中医养生的理论基础。关于“精神内守”,在《庄子》中也有相似的论述: 无视无听,报神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无劳汝形,无摇汝精,乃可以长生;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汝神将守形,形乃长生。(《庄子·在宥》) 上论表明,中医学,道学与孔子儒学对于性命之理的推定具有相似性。由此可见古代中国文化对于生命研究的广度和深度。“精神内守”与“形神中和”具有基本相同的理论价值。但是,“精神内守”在《黄帝内经素问》中没有给出主体具体的操作方式,显然,“形神中和”却把哲学和科学内化成统一的思想体系,从而成为古代中国文化中独具特色的理论形式。 通过中医学的推定,使我们理解了性命运化与“神”的关系,从而理解主体之“神”的本质性。对于主体的自然存在而言,人的有形生命是靠自然物的“一阴一阳”的能量来维持。“一阴一阳”维持生命的机制并不仅仅维持形下的生命存在形式,而是在“一阴一阳”的机制中生成主体性形而中的自为方式,这就是主体的“神而明之”,主体对“神”的自我把握,即利用“阖辟成变”的“一阴一阳”的规律,使人的生命达到“形而上者谓之道”的境地。所以,“天地之大德曰生”,天地之所以有“大德”,是因为其生成了生命的形式。主体之所以有“大德”是因为能把握“精义入神”的“形神中和”的科学操作,因此是“以至用也”。“精义入神”在哲学上承诺了主体的存在形式与认识论的统一,统一者,主体之“神”也。所以,主体之用“神”,是“形神中和”,“神”的形而中主体之用,无形无象,故易曰:“阴阳不测之谓神”。《周易》的生命科学以形而中之“神”为主体性,以“神”与主体之“形”的“形神中和”而成形而上之用。所以,以此“形神中和”而“利用安身”,是主体的“以崇德也”。有此可知“生生之谓《易》”的意义:《周易》是主体把握“一阴一阳”而“形神中和”,使生命生生不息的哲学与科学的思想体系。把“形而上”之“道”与主体之“德”中和统一,把主体的性命与“道”中和统一,使《周易》形成了“穷理尽性以至於命”的哲学与科学统一性的思想体系。可见,“尽性”是人把握自己生命的关键,“性”者,从“心”与“生”也,主体以“神而明之”“尽”形下之“性”,以形而中之“神”的“形神中和”进行自我的形上性操作,从而达到“穷神知化,德之盛也”的生命存在境地。 显然,“天地之大德曰生”,人的性命之理是“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所以,主体进行“形神中和”之操作而安身立命,就是与“天地之大德”相和,即“道”与“德”中和统一,但这还不是最高的“德”,最高的“德”是“穷神知化”,所以,主体以“形神中和”的操作进而实现“穷神知化”,才是《周易》性命之理的最终目标,所以称之为“德之盛也”。 我们已经知道,《周易》是以《咸》卦推定了主体终极关怀问题的逻辑进路,并以“形神中和”推定了“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性命之理及主体的操作方式,《咸》卦“九五”与“上六”两爻的推定已经十分明确表明了“形神中和”的方法论形式。显然,“穷神知化,德之盛也”是以《咸》卦的性命之理为基础,通过“尽性知命”的不断努力进而达到的境地。益道知《咸》而有“形神中和”,“尽性知命”而能“穷神知化。“穷神”是主体性之“神”的“穷”“尽”,主体性之“神”的“穷”“尽”即是“性”的穷尽,“性”的穷尽即是“神”之所用于“无”,因此,对于主体“穷神”及“尽性”的性命之理,在《说卦传》中是以“主体尽性”的方式推定的。从本书第三章的推定可知,以“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推定“主体尽性”,“主体尽性”承诺了“损益之道”,以“逆数”“艮为止”而“成始”推定“主体尽性”,其卦象之理与《艮》卦统一,因此,《艮》卦是“穷神”及“尽性”的主体操作形式。即《艮》卦承诺了“穷神知化,德之盛也”的主体性推定。 我在《中国之科学精神》中对《艮》卦的原理作了一般性的讨论,其以道学的大小周天之用以证《艮》卦之理。显然,对于“穷神知化”,关健是把握《艮》卦“上九”的“敦艮”之理。我们知道,在《艮》卦中,其以“艮为止”取象于身体,其在卦辞和彖辞中推定了与大小周天相似的性命之理,关于性命的“精义入神”,是以“六四,艮其身,无咎;六五,艮其辅,言有序,悔亡”的推定承诺的,其与《咸》卦的“九五”与“上六”具有统一性,《艮》卦因为有“艮”的意义,所以“九五”与“上六”与道学的大周天功法具有相同之理。而“上九”之“敦艮”,因为是在“六五,艮其辅”之后的“敦艮”,所以,“上九”的“敦艮”是为“艮”止于“神”,即“神”止而为“穷神知化”,所以,《象》曰:“‘敦艮’之‘吉’,以厚终也”。 “敦艮”而有“穷神”之用,“穷神”而达“知化”的境地,“知化”者,主体精气神阴阳大化的“阖辟成变”也。主体以“阖辟成变”运动方式实现的“穷神知化”的存在,是谓“德之盛也”。当然,由“形神中和”到“穷神知化”是一个持之以恒的过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所以,由《咸》经《未济》到《益》的“益道三卦”推定的生命进程,是主体把握自身存在的理性进路,在这一进程中,以《咸》卦的“形神中和”开始,到实现《艮》卦的“穷神知化”,是对“益道三卦”的超越,生命之“日新”可以知也,所以,《系辞传》谓之以“日新之谓盛德”。因此,“日新盛德”与“德之盛也”是对主体之“道”“德”的崇尚,“德”与“道”形上性的中和统一,是在性命存在主体操作的形上性中实现。“形而上者谓之道”所承诺的生命科学原理,由此可以知也。 因此,《周易》“穷理尽性以至於命”的思想体系,是哲学与科学相统一的理论形式。正是由于其哲学与科学的统一性,使其成为自恰的理论体系。显然,就其对人类终极关怀的意义而言,其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对于人类哲学及科学的理性进路,《周易》哲学与科学具有重大的意义。尤其对应于人类以西方哲学与科学为参照系推定自身形而下的存在价值并作为历史的发展进路所产生的问题,《周易》哲学与科学的形上性理路将具有改变人类文明路向的重要意义,从而使人类走出所陷入的生存危机。“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贲·彖》),因此,可以预见的是,《周易》的哲学与科学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重放异彩,为人类的“保合大和”、“万国咸宁”作出伟大的贡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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