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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场上，蚂蚁一样的人窜来窜去，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男孩抓紧了母亲的衣袖，生怕走丢了。 男孩的母亲许诺只要五岁的男孩烧火煮猪食一个月，就带他赶集，并且卖油炸粑给他。男孩从来没有到过乡场上，他满怀憧憬，很努力的烧了一个多月的火，终于盼来了赶集的日子。 母亲背了五斤包谷在场口卖了，得了四块钱，母亲的计划是买一包盐巴要用一块八角，停电了，打一斤煤油要一块七角，剩下的五角钱刚好给儿子买油炸粑。 母亲买了盐巴，就去打煤油。卖煤油的贩子说煤油涨价了，要两块钱一斤。母亲就问能不能少一点，贩子很固执，说不能少的，现在的生意不好做呢！母亲就问，要半斤可以吗？贩子就白了母亲一眼，说，不会那么穷吧!一斤煤油都打不起，不可能哟！没有半斤的氹子，要打就打，不打就算了，别挡着摊子！母亲迟疑了半天，心想，这卖煤油的真会杀价，就他一个人买煤油，他想涨价多少，全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有什么办法？可是这煤油是必须的，得备齐才是，不然晚上喂猪的时候黑灯瞎火的，跌一跤多的事情都整出来了。便一咬牙，要了一斤煤油。 包里只有两角钱了，母亲就和儿子商量，儿子，吃水果糖，好不好？儿子摇头，说不行，你答应过我的，烧一个月的火，就给我吃油炸粑！ 母亲很无助的牵着儿子在人群中走着，母亲尽量不要往油炸粑的摊子前走过，可是汹涌的人群一挤，硬是把她和儿子送到了一个油炸粑的摊子前，那诱人的气味黏住儿子，不走了。 “幺儿，这东西不好吃，我们换一样好吗？”母亲拉儿子。 “不，我就要吃油炸粑，我吃过的，好吃！”儿子很固执，喉头涌动，眼睛盯着黄黄的油炸粑。 “不好吃！“母亲厉声说道。 “好吃！”儿子叫喊起来。 母亲就推儿子，儿子就势撒泼，倒在地上，打滚，双脚乱蹬，灰尘四起。卖油炸粑的贩子就瞪圆眼睛，大声的骂道：你这个烂屁股老婆，搞哪样鸡巴名堂，你要买就买，不买就走远点，不要在我摊子面前搞得到处是灰，要不要我做生意! 母亲就去拉儿子，儿子就大声的叫喊：我要吃油炸粑！我要吃油炸粑！儿子的叫喊引来了人群围观，都在指点着儿子和母亲，又人说，这当妈的太抠了，儿子吃个油炸粑都不给，不就是一个油炸粑嘛！把娃娃弄得鬼喊呐叫的，真狠心！ 又一个老太太摇了摇头：现在哪家不是一个娃娃，又不是要星星月亮！ 有一个更刻薄：估计那儿子不是她亲生的，要不然…… 儿子闹的更凶了，无地自容的母亲就含泪把儿子从地上提起来，“啪啪”朝儿子脸上就是两巴掌，说，你要吃油炸粑就给卖油炸粑的当儿子好了！挨了两巴掌的儿子感觉更委屈，在地上闹的更凶，脸上泥一片水一片，连声的说，说话不算话，你不是好妈，你不是好妈！ 母亲就拽着儿子的手，拖着死狗一样的儿子在地上走，累了半天，实在气喘的不行，就停下来，指着儿子问：你到底走不走，我再问你一遍，走不走？ 儿子说：不走，不走，就不走！ 母亲就把儿子推了一把，丢下一句我不要你了，兀自分开看热闹的人群，在人们惊诧的目光中抹着眼泪逃走了。 儿子见母亲真的走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遍抹眼泪一边哭喊起来：“妈妈，等等我，我要回家，我乖了，我不吃油炸粑了！” 乡场上，又一阵叫卖声潮水般的涌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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