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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夏天,我失恋了,我的狗却热恋了

 蓝若冰526 2016-08-25



文:安定医院郝医生

本文选自新书《你也是蘑菇吗?》

磨铁图书(IDmotiebook)出品,

转载请保留作者及书名信息


<01>

两年后的春天,一个花枝乱颤的季节,我恋爱了,邦德也恋爱了。只是我是被恋爱了,邦德是自由恋爱。

在医院里,我工作向来是兢兢业业,虽说小伙子家境不好,人才一般,却也算忠厚老实,爱岗敬业,这一点还是得到公认,毋庸置疑的。

周五快下班的时候,我刚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主任敲门进来了。

小郝,你明天……”

这种语气我再熟悉不过了,与其让他问我有没有时间帮他值班,还不如我主动说出来,好歹显得自己有眼力见儿。

主任,我明天没事,帮您值班吧。

主任拍着我的肩膀说:哈哈哈哈!要不说小郝是个好同志呢,明天不用帮我值班。

哦,是去您家带孩子吧。

也不是,明天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

什么事?

主任端着杯子哈哈地笑着,那鬼魅的眼神直让人发怵。除了帮他值班和去他家扮鬼子让他儿子打着玩儿,我真的不知道他找我会有什么别的事。

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他有个亲戚在麻纺厂上班,是个姑娘,今年21岁,父母都是人民教师。朋友托我介绍个对象,人家家里说了,别的要求没有,就要个老实忠厚的。医院的未婚青年里,我觉得就你合适。我把你的情况给他们说了,女方父母挺满意,让你们自己谈。现在的年轻人,不都主张自由恋爱嘛。

说完主任就递给我一张纸,说:明天你们见个面,认识认识,这是那姑娘自己写的见面地址,你看人家多有心。

突然来这么一出完全出乎我意料,内心紧张的同时也带着一丝窃喜,我蒙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主任见状后凑过头来对我说:怎么?你该不会是有女朋友了吧?

我连忙挥手,说:“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有女朋友。”

主任拍着我的肩膀说:“嗯,就说嘛,我不会看错的。”

主任走后,我纳闷了好久,他那句“不会看错的”是说我人品好,还是断定我不会有女朋友?

 

<02>

第二天,我早早收拾好,白衬衣,蓝裤子,绿胶鞋,胸口上插了新钢笔来彰显文艺气质,准备出门。邦德可能见我有点儿异常,坐在那里傻愣愣地看着我。

“知道我去干什么吗?”

“呜呜!”

“我有对象了,去讨媳妇,想去吗?”

“汪汪汪!”

“那可不行,不能让你坏了我的好事。”

“呜呜呜!”

“就你那样儿,去了把人家姑娘吓跑了可怎么办?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

“呜呜呜呜呜!”

邦德不依不饶,跳跃着往我身上蹭,眼看就要把口水糊我衬衣上了,我只好答应道:“好好好,带你去,带你去。”

“汪汪汪!”

“但是你得答应我,得离我远远的,不许靠近啊。”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我骑着自行车,意气风发。邦德坐在车筐里,伸着舌头,看什么都流口水。

按照纸条上写的,我找到了公园湖畔左拐的第二条凳子,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观望。凳子上坐着一姑娘,穿的是小白衬衣加粉色碎花裙,两条大辫子搭在肩上,长得眉清目秀的。

这时我犹豫了,纠结着要不要去,姑娘长这么好,感觉自己配不上啊。说好听点儿叫自卑,说难听点儿叫自惭形秽。虽然我曾经无数次地告诫自己,脸皮厚吃得够,脸皮薄被狗挠,可一到关键时刻就犯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心想着,还是回去吧,大不了挨主任一顿骂,多值几次班、多当几次鬼子就补回来了,顶多伤身体。要是被姑娘拒绝了,那可是灵魂上无法弥补的创伤。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去时,邦德从车筐里一跃而出,径直朝姑娘跑去,我赶紧追过去,邦德跑得比我快,我没迈出几步,它就已经蹲在姑娘面前摇尾巴献媚了。

狗、男、女,我们三个对视着。

 

<03>

看来是跑不掉了,我心一横,硬着头皮主动上前打招呼:“你好,是马主任叫我来的。”

姑娘先是摸了摸邦德的狗头,再站起来,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准备和我握手,说:“你好,我叫苏羽。”

我把手伸过去,握着她的手轻轻摇了两下。这是我长大后第一次摸女人的手,永生难忘,只是感觉没有想象中那么销魂,也许是因为她手上有邦德的狗味儿吧。

我们坐在长凳上,邦德蹲在我们中间,继续摇着尾巴,我怕它一激动又跳起来,蹭脏我的白衬衣和苏羽的花裙子,便给邦德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它离开。

邦德“呜呜”地叫着,把头靠过来挨着我的腿,我索性一掀腿,对它吼道:“去去去,这儿没你的事。”邦德啥也没说,转身走了。我瞅准时机,准备打开话匣子,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

“我从小就喜欢狗,这狗是你养的吗?”

“是的,它是我朋友,叫邦德。”

“可是我喜欢小狗,这种狗太大,吃得多,养起来费粮食。”

“其实它是我邻居家的狗,邻居去上海出差了,我只是暂时替他养着。”

“不过大狗也好,可以看家护院,夜里不怕偷,上次我家院子闹贼,小偷偷了自行车和收音机,临走时把狗也抱走了。”

“嗯,正好我邻居要在上海定居,这狗以后基本都是我养。”

“但是大狗掉毛厉害,地上、窗台上全是毛,又不好扫,还容易长虱子。”

“我也觉得麻烦,邻居说他的爸爸过两天来给他看院子,改明儿我就把狗送过去。”

“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邦德。”

那天的谈话进行得还算顺利,我们在那里聊了一个小时,全部都是苏羽说,我听。她话很多,滔滔不绝,和这样的女孩说话,光用“嗯”“啊”“对”“就是”这几个词就可以聊一整天。她的世界我不懂,我的世界她不懂,她也不想懂,感觉我的这张旧船票永远也无法登上她的游轮。

临走的时候,我说请她吃炸酱面,她说不了,有事要先回去。她骑上自行车,蹬了一脚又停下来了,提醒我赶紧去找邦德。

苏羽走了,我再也没见过她。她记住了有一条狗叫邦德,却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04>

我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赶紧转身去找邦德。满公园地找,还是没找到,没办法了,只能坐在刚才的凳子上等它回来。一直到天快黑了,我也没见着它。

公园关门了,我骑着车回家,在路上买了一根烤肠,希望在宿舍路口能看到邦德扑过来抢着吃,可惜,还是没有看到它。

到家后,我打开房门,感觉房间里空荡荡的,特别安静,我很清楚是因为少了邦德。外面下起了雨,估计是邦德走了,老天爷不高兴;我失去了唯一的朋友,也不高兴;刘婶一直想吃邦德,她肯定也不高兴;苏羽,就更加不高兴了。

我开着灯,留着门,将烤肠放在狗窝边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大概在夜里一点的时候,隐约听到门口有动静,我连忙起身,是邦德。邦德一身都淋湿了,蹲在门口望着我。原以为看到它后我会喜出望外,可当它真出现在我面前时却没有太多的惊喜,大概是我觉得,它从未离开过。

邦德抖了抖水,蹲在门口没敢进来,估计是知道今天玩儿过了。我起身拿了块毛巾,对它说:“还愣着干吗?进来吧,老子给你擦水。”

“呜呜呜!”邦德没动,低吟了一声,扭头看了看门外。

“哟嗬,还害羞,整得跟搞对象似的。”

我起身准备拉它进来,刚走到门口,看到门外蹲着一条湿漉漉的小花狗。

我傻眼了:“还真是搞对象啊!” 


<05>

我把它俩拉进屋子,擦了擦水,把烤肠切成两段给它们吃了,再把纸箱子展开铺成一个大窝,伺候它俩趴下后,我才关灯上床。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没问邦德,怕小花狗在,它不好意思说,更不想在小花狗面前冲邦德发火,丢了它的面子。

第二天早上,我迷迷糊糊中听到门外有人在叫:“花花,花花,你在哪儿?花花?”

小花狗听到这声音,突然一起身,“汪汪”地叫着来回窜,我下床把门打开,小花狗径直冲了出去。邦德也跟着起来了,只是跑到门口就停住了,呆呆地望着,叫都没叫一声。

我趴在窗台上,看到一个中年妇女,从穿戴上看,应该是大户人家。中年妇女抱起小花狗一阵乱亲,嘴里还嘀咕着:“哎哟,我的宝贝儿,可找到你了。你怎么来这种地方啊?看把你给脏的,快回去妈妈给你洗洗。”说完,亲着小花狗上了轿车,一溜烟儿走了。

车刚刚一走,我和邦德立马冲出去。我愤愤不平地说:“你他妈说谁脏啊?把烤肠给老子吐出来。”

一旁的邦德也“汪汪”地叫着,可人家早就不见踪影了。我看着歇斯底里的邦德,摇头说道:“行啦,都走啦,咱也就这点儿出息。”

邦德扭头,和我灰头土脸地回家了。抬头一看时间,昨天这个时候,我正好和苏羽见面,短短二十四小时里,我和邦德都经历了从恋爱到分手,从幸福到孤独。

邦德比我好点儿,它是自由恋爱。而且,我只摸了一下手,邦德还搂着小花狗睡了一夜。

█ 关于本书

《你也是蘑菇吗》

新浪微博超人气作者@安定医院郝医生 首部关于精神病人的脑洞故事书,再现天才与疯子的精彩碰撞,呈现精神病人真实的内心世界。愿你生命的每一段旅程,都有一朵蘑菇伴你共度风雨,那是每一个阶段不断强大的另一个自己。愿本书能带给你丝丝温暖与快乐,安抚你每一个孤独的夜晚。


本文选自《你也是蘑菇吗》,磨铁图书(ID:motiebook)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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