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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季，借由中国嘉德隆重推出的“印林锦囊——吴中王氏槐荫层晖庐藏明清印谱”专场，世人终于有机会一睹王哲言先生旧藏印谱之洋洋大观。本季拍卖，中国嘉德在“清宁——国石篆刻艺术”专场中将再次推出王哲言先生旧藏专题，这次的焦点则为槐荫层晖庐旧藏的明清名人篆刻。 百年风尘，惟名家名品依然 ——吴中王氏槐荫层晖庐藏明清名家篆刻 文/小 朴
在收藏历史中，“名家旧藏”是颇为特殊的存在，一直为后来藏家所关注、所追捧。表面上，这似乎是名人效应自然而然的结果，但如果从专业角度考量，“名家”二字代表的无非是一种值得信赖的眼光，和一种堪称楷模的品味，“名家旧藏”正是后来者对藏品品质作出判断的参考依据之一。
如果从文化层面观察，则藏品递藏的源流脉络，以及在这个过程中所隐藏的历史、人物以及那些不为人知的传奇故事，都是收藏最大的魅力所在。这些信息的重要性几乎与藏品本身的艺术价值相当，甚至过之，“名家旧藏”四字的乐趣与意义即在此。
王哲言先生（1914－2009）为海上著名篆刻家，同时也是著名收藏家，其收藏主要集中在旧拓善本、书画印谱以及明清名人篆刻。今年春季，借由中国嘉德隆重推出的“印林锦囊——吴中王氏槐荫层晖庐藏明清印谱”专场，世人终于有机会一睹王哲言先生旧藏印谱之洋洋大观。本专场上拍的将近200件藏品全部拍出，多部名谱均以高价成交，全场总成交额超过2283万元，为历史新高，成绩可谓斐然。本季拍卖，中国嘉德在“清宁—金石篆刻艺术”专场中将再次推出王哲言先生旧藏专题，这次的焦点则为槐荫层晖庐旧藏的明清名人篆刻。
王哲言先生一生以印人自许，亦以印而得名。其幼年即自学篆刻，后来先后师从于常熟庞士龙、长乐黄葆戉两先生治印，并与李健、钱瘦铁、王福庵、来楚生、方去疾、叶露渊、陈巨来、邓散木等近现代诸多篆刻名家成为知交诤友，时常往还，交流印艺，艺术方面所得不可谓不多。无论是收藏历代印谱，还是收藏历代篆刻，显然是他作为一个篆刻家天生的兴趣所在。他曾自述他的收藏经历说： 我除了刻印创作外，平时还喜好逛旧货摊、古玩店，搜集些印章及名家作品，虽不能一时领悟其妙处，但可直接观其刀法，且印章是原刻，精神完备，时常揣摩，得益良多。 这种出发点颇不同于一般藏印家的兼收并蓄名唯求备，而是完全以艺术研究为目的，希望通过朝夕观摩古人原作悟得刀法之妙，从而提升自己的创作实践水平。因此，王哲言先生的藏印并不汲汲求于某一名家、某一流派或某一风格收藏体系的完善建立，而是以一个篆刻家对于篆刻艺术的体悟为出发点，更加注重具体作品的艺术价值，只要能从中获得一些启发，无论名头，无论流派，无论风格，他都收而藏之。正是因为这样的理念，才形成了槐荫层晖庐藏印缤纷如百花的面貌。
钱瘦铁刻寿山石兽钮印章 印文：沈铭昌年六十以后书。 边款：丙寅九月，瘦铁治石。
唐醉石刻青田石印章 印文：双修室。 边款：璇甫先生正篆，醉石庚申夏日。 但这并不代表这些收藏就只是一些笼统的存在，如果仔细研究不难发现，这批印章基本可以反映王哲言先生篆刻艺术的取法所在，甚至他的生涯片段，交游，以及当时的历史背景，也都能从中体现一二。
林皋刻青田石印章 印文：昆发。 边款：乾隆乙丑三月，林皋。
查升刻青田石印章 印文：富贵昌。 边款：戊辰春月，声山查昇。 在这批印章中，涵盖的清代名家有林皋、邓石如、查升、桂馥、钱松、赵之琛、杨龙石、吴让之、胡菊邻、翁大年等人，这些人分属于不同流派，风格各异其趣。其中尤以乾嘉年间名家杨龙石作品居多，大概是因为杨氏与王哲言先生同为苏州人的缘故。杨龙石即杨澥，吴江人，当时称为江南第一名手，其篆刻以秦汉为宗，力救妩媚之习，印风浑古朴茂，正与王哲言先生的印学理念一致。而吴让之所刻“甘泉岑氏惧盈斋珍藏印”为典型吴氏白文手法，此印乃让翁为其好友岑仲陶所刻，著录于《中国篆刻丛刊》中。王哲言先生曾提到八十岁的王福庵坐在藤椅上仰天刻印，并为他当面讲解用刀之法时说过“要有清代吴让之的功力，非三十年而不可”之语，想必他对于吴让之的篆刻是别有一翻感受的。
吴让之刻青田石印章 印文：甘泉岑氏惧盈斋珍藏印。 边款：仲陶世二兄属刻珍藏印夥矣，此则表以惧盈斋岑氏其守之勿替者也，熙载时年六十二。
钱松刻青田石对章 印文：1、子勉。2、郭西。 边款：1、子勉尊叔属，耐青。2、壬子立秋后三日，耐青仿汉人印。
赵次闲刻寿山芙蓉石兽钮印章 印文：天香深处。 边款：静轩收藏金石甚富索刻是印为仿汉法应之，次闲。
杨龙石刻青田石印章 印文：稽古书林。 边款：聋石时客雁湖。
胡匊邻刻寿山石印章 印文：知退盦。 边款：鞠鄰为蘧庵仁七兄。
近现代部分涉及面更丰富，印风开放一路的吴昌硕、王大炘、齐白石、徐新周、钱瘦铁，印风工稳一路的王福庵、钟以敬、赵叔孺等人皆有精彩的作品呈现，其中齐白石所刻“建昌马”一印刀法洗练犀利，布局疏密对比强烈，为典型的齐氏白文作品；吴昌硕所刻“庞翬”、赵叔孺所刻“云怡书屋”、王福厂所刻“古堇毛志訒收藏金石书画印”，以及徐新周为近代海派名家王震所刻的“苕溪王震印信”等印，亦都能尽展其人之风格，诚属水准上乘之作。
吴昌硕刻青田石印章 印文：庞翚。 边款：苦铁。
印文：建昌马。 边款：企周先生正刊，癸酉秋白石。
徐新周刻青田石王震自用印 印文：苕溪王震印信。 边款：宣统庚戊春仲，为一亭先生仿汉人法，古吴星州。
赵叔孺刻青田石印章 印文：云怡书屋。 边款：戊寅九月拟宋元朱文于沪上，叔孺。
王福庵刻寿山石兽钮印章 印文：古堇毛志訒收藏金石书画印。 边款：甲戌十月中澣福厂王褆作于申江。
王冰铁刻寿山石兽钮对章 印文：1、许厚基印。2、树孙印记。 边款：1、汉印中最精妙者，印人汪关喜仿摹之，冰铁王大炘并记，戊午岁六月。2、冰铁仿松雪老人法以制是印。 值得一提的是，这部分收藏中还包括一批近代名家为周梦坡所刻自用印，其中有吴昌硕所刻“周梦坡读碑记”一印，童大年所刻“南浔周氏梦坡室藏器”“家藏二宋一元琴”二印，叶为铭所刻周梦坡自用骨印，以及钟以敬所刻“梦坡易世后所得金石书画记”等印章，别具意义。周梦坡即周庆云，为南浔巨富、大藏家，平生爱好文史、书画、文物、藏书及著述，与当时名家吴昌硕等人交往甚密，因此其自用印多属艺术家精心之作，如吴昌硕所刻“周梦坡读碑记”白文印就多次出版著录于吴氏作品集中。
吴昌硕刻周梦坡自用寿山石印章 印文：周梦坡读碑记。 边款：甲子冬为梦坡老兄刻，缶翁。
童大年刻周梦坡自用骨质印章 印文：南浔周氏梦坡室藏器。 边款：大年。
童大年刻周梦坡自用寿山石印章 印文：家藏二宋一元琴。 边款：梦坡先生得宋琴二元琴一，足以豪矣，为作是印纪之大年。
钟以敬刻周梦坡自用青田石印章 印文：梦坡易世后所得金石书画记。 边款：窳龛。
叶为铭刻周梦坡自用骨制印章 印文：吴兴梦坡居士周庆云收藏骨甲砖匋金玉碑帖书画书籍印。 边款：戊辰清味节，梦坡居士游湖上索刻是印，叶舟。 王哲言先生生于民国初年，对于那个时代的大部分名家多有直接或者间接的接触，这些人有的后来成了他的老师，有的曾给过他直接的指点（如王福庵、钱瘦铁等），有的是他艺术上的取法对象（如吴昌硕等），因此，他所收藏的这一时期名家作品，或许有一部分就得自他的日常艺术活动中。对于自己的篆刻追求，王哲言先生曾有此夫子自道：
心怀古篆，博采众长，于微妙中求变化，破碎中求完美，纷杂中求和谐，方寸中开蹊径。
如果观其所藏，则似乎也可将此话当成哲言先生藏印的心得总结。当我们今天面对这些收藏的时候，其实也是在面对他个人的艺林心史——收藏从来都是如此，表面上藏的是百年风尘中的不朽名品，实际上藏的是内心中不朽的百年风尘。而时光流转，惟名家与名品依然。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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