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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琴·创作谈|最长情的坚守

 老鄧子 2016-10-11



人说,一个人身上的气质里藏着自己所有读过的书,深交结识的朋友,暗藏所要走的路,如是位作家,那他一生所要写的题材,早已命中注定。此话既富含哲理性,又带有神秘主义,不一定全信,但如果说对生活对初衷对公正公平和良知持道修行便是对文学最长情的坚守与告白的话,那么,我选择坚守。


人落魄,应先顾衣饱,做不得无用之事,比如文学,且痴迷到一头扎进去,再也出不来,这似乎不符合世俗常规。出身小商人家庭的王文素不去考取功名,不去娶妻生子,不去谋更大利,反而走上一条算学不归路。因其一介布衣,因皆如此痴迷,还因他被埋没五百年,且此题材难度系数太大,就这样,2014年,与王文素相遇。

和这位老先生耳鬓厮磨缠绵悱恻暧昧纠结一干就是两三年,先是长篇小说,然后是传记,不停走访,安徽休宁程大位故居,河北饶阳其寓居之所,北京自然科学研究所数学教授郭书春先生,汾阳校注者刘五然郭伟王希良等诸先生,西安、呼和浩特、郑州、黑龙江克山县、太原、忻州、长治、临汾等电话采访各专家学者教授……感觉都是一种缘,是王文素老先生早在五百年前就缔结而成的缘。做一个个题材,成一部部作品,就是制一块块垫脚石,一点点瞭望外面的世界;结识一群人,和这群人共同搭建一个瓷实气场,完成一种完美情愫。

之所以下大功夫去做这位布衣算学天才、大师,演绎其故事命运,是因为他深深打动了我,用一句时尚之言是“与这位老先生产生了精神与灵魂上的共鸣”:在休宁程大位故居时,匾额“万世敷华”,万世万事皆如过眼烟云,世上有什么能留得住呢?我放声大哭,为王文素,也为自己,为一切的虚无;在饶阳时,有人说有王氏墓地,我不顾炎日脚疼,一气走十几里,在饶阳南关村转悠,嗅觅王文素气息;赴北京采访时,郭书春先生的和蔼与博识,刘五然先生的严谨与细致,在汾阳采访时,郭伟的周致,王希良的虔诚都深深打动了我。他们身上就藏着王文素,藏着一个我想要的王文素,藏着我想成为的自己。

五百年,弹指一挥。王文素与其《新集通证古今算学宝鉴》带着风尘,默然向我们走来。如果说长篇小说《天地公心》是一次预演,那么传记《算学大师王文素》则又让我进一步从专业角度走近了我的主人公王文素,越往里走越发现一些细微之处叫人丛疑陡生,不得不令人深思。

上世纪三十年代以前,王文素与其著作一直沦落风尘。1936年,《算学宝鉴》唯一手抄孤本于旧书市场被国图一工作人员发现的一刹那,王文素与其巨著便开始重见天日,也开始被密集关注。那么,在旧书市场发现此手抄孤本之人到底为何者?他是出来喝茶、遛鸟还是专门出来淘宝而发现此书?莫非他素喜收藏?如此功德之事,为何未曾留名留姓?历史难道不应该记住这个平凡而伟大的普通人?煌煌历史到底为谁而作传?难道就是为历任皇帝和那些峨冠博带者而准备的吗?就因为他们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那么,再上溯追问,这个手抄孤本由何人所抄?此人抄自原本还是手抄本?若是原本,则原本何在?若是手抄本,那手抄本又来自何人?他所抄传本经何人之手?辗转几人?历经几世几代,真正的王氏巨著原本又在何处?是在还是已被毁?毁于何时何人之手?因何而毁?战争?天灾?人祸?

在整理与研究诸位专家学者的论文时,日本原珠算协会会长铃木久男的一篇论文引发笔者太多思考,带来的是更多更大的疑惑。

铃木久男在其论文《赞王文素<古今算学宝鉴>》中写道:

“1944年,日本《帝国学士院纪事》第三卷第一期刊载了藤原松三郎博士撰《宋、元、明数学史料》一文,第一次向日本介绍了此书,除藤原博士外,尚无其他学者研究此书(《古今算学宝鉴》)。”

“我初睹此书是在1957年。当我浏览(日本)东北大学理学部数学教研室藏书时,看到东北大学依北京图书馆藏书原本而拍摄,又由平山谛博士手抄本。那时还没有复印机,所以我将此书的重要部分(第四、五、六卷)拍摄,放大,携回家里。阅读钻研中,深感此书成就之伟大。”

请各位注意,铃木久男上述两段话,里面涉及到三个年份时段对应三位日本专家学者,1944年-藤原博士;1957年-平山谛博士;1958年-铃木久男。

我们不妨稍作分析,1944年,此时正是日军侵华之时,日本学者藤原博士已深研《算学宝鉴》并写出论文《宋、元、明数学史料》,以至于在日本《帝国学士院纪事》第三卷第一期刊载,向日本国专家学者推介宣传,以至于时任日本珠算协会会长的铃木久男可轻松得此信息。遂于1957亲睹原著(此处原著提指《算学宝鉴》),先是依日本东北大学拍摄北京图书馆藏书原本拍摄而拍摄的胶片,然后又看到一位叫平山谛博士的手抄本,进而使铃木久男能拍摄影印本与手抄本,得以“携回家中,阅读钻研”,遂于1958年辑录成书。

那么,铃木久男与藤原博士是何关系?藤原博士系何者?其研究《新集通证古今算学宝鉴》始于何时?他由何处得知有此数学巨著?莫非他来过中国?是如何来到中国的?是随侵华士兵一起来的?来了以后又在哪一带活动?具体干了些什么?平山谛博士又为何人?他又是何时开始手抄这个孤本《新集通证古今算学宝鉴》的?是何人授权?在哪里抄的?在抄这个孤本时其所想所感如何?被埋没500年的算学巨著《古今新集通证算学宝鉴》背后到底隐藏了一团团怎样的历史迷雾?作为今人,能为后人解开多少谜团,能看到多少历史真相?

越往里走越想揭开掩没于历史风尘下的真相,它到底能告诉我们什么呢?给后人什么样的历史启示呢?会不会像著名纪实文学作家赵瑜先生发现巴金与黛莉七封往来书信一样,引发出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揭示出震惊世人的历史真相呢?对于这一切,王文素是地下有知呢,还是灵魂就栖息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我们呢?

突然发现,要解决这些疑问,我身量小,够不着,只得加强营养,长个儿时,禁不住叹一声,跟王文素一样,皆是“吃地沟油的命操中南海的心”。

年节新启,征途在召唤。我已踏上不归路,有句说,史书从不站在平民的立场写,这一立场留给了作家。一生落魄,一生做无用之事,皆因喜爱,进而痴迷。

相信先贤王文素对算学对公正公平和良知最长情的坚守,不仅会感动我,也会感动世人,更会感动后世子孙,感谢这位老先生!也感谢关注陪伴扶持我一路走过来的师友亲朋!

祝福他们! 

文|王秀琴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西省电影家协会编剧委员会委员。创作小说、纪实、散文、剧本三百多万字,作品见于《中国作家》《黄河》《延安文学》等各大期刊。主要作品:长篇小说《天地公心》《大清镖师》;长篇纪实《真水无香》《算神王文素》《帝国的忧伤》《汾河深处的回声》;影视文学剧本《麻衣仙姑传奇》《野山杏》《李渊起兵》《大清第一镖师》《一个人的江湖》《绝代群雄》等。其中,《天地公心》被列为山西省2015年重点扶持作品;《算神王文素》被列为“山西省百位历史名人”系列丛书。三集短剧《好雨知时节》被市委宣传部改编为广播剧,微电影《金喜》获山西微电影大赛故事类一等奖、全国总工会银奖,《盛世的忧伤》获“首届蔡文姬”散文一等奖。山西文学院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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