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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红楼，挥金如土原来是这么来的 港台文学选读2016-10-11 舌尖上的贾府是南柯一梦温柔富贵乡，绝望下的风度是盛衰无常谁念西风独自凉。 举个例子吧，看看贾府舌尖上的滋味是多么地丰富多彩。从网上找来这么一组红学学者考证得来的数据：“红楼梦中的宴式按规模：有大宴、小宴、盛宴；按时间：有午宴、晚宴、夜宴；按内容：有生日宴、寿宴、冥寿宴、省亲宴、家宴、接风宴、诗宴、灯谜宴、合欢宴、梅花宴、海棠宴、螃蟹宴；按节令：则有秋宴、端阳宴、元宵宴；按设宴：有芳园宴、太虚幻境宴、大观园宴、大厅宴、小厅宴、怡红院夜宴等等。”而在《红楼梦》中出场的食品更是多达186种。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称贾府是“白玉为堂金作马”、“珍珠如土金如铁”、“银子花得像海水一样”的钟鸣鼎食之家。他生动形象地描摹了贾府人作为清朝贵族的日常饮食生活，使得《红楼梦》亦是中国史上一部饮食著作。可是，贾府的饮食到底有什么独特之处呢？曹雪芹又为何在饮食方面挥洒如此之多的笔墨呢？ 我当初看《红楼梦》的时候，有两个地方让我印象很深，一个是穿，另一个就是吃。想必是从7岁起自己做饭研究美食的缘故吧，自然对“吃”这一方面更加上心。贾府，就是吃货中的土豪。 贾府的粥饭有碧粳粥、枣熬粳米粥、红稻米粥、燕窝粥、腊八粥、鸭子肉粥、江米粥、绿畦香稻粳米饭、白粳米饭。菜肴主要有糟鹅掌、腌胭脂鹅脯、酒酿蒸鸭子、火腿炖肘子、炸鹌鹑、糟鹌鹑、鹌鹑崽子汤、牛乳蒸羊羔、叉烧鹿脯、椒油莼齑酱、野鸡崽子汤等。点心有糖蒸酥酪、奶油松酿卷酥、莲叶羹、枣泥山药糕、桂花糖新蒸栗粉糕、藕粉桂糖糕、菱粉糕、菊花壳儿等，仙醪、惠泉酒、金谷酒、合欢花浸的酒、屠苏酒、西洋酒和绍兴酒等七种名酒和玫瑰清露、木樨清露、酸梅汤等，菜肴中禽类占有较大的比重，这是一大特色。此外，还提到螃蟹、燕窝、鸽子蛋等名贵菜肴。光是看这些菜名就觉得十分惊叹，感觉用这些菜作为日常饮食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而贾府就是这样。 首先，贾府的菜肴种类繁多，这不消多说，单看菜名就知道了。曹雪芹在《红楼梦》中主要描写了四大类：主食、茶、酒、点心。并且，或一笔带过，或细致入微的描写，都能让人想入非非、垂涎欲滴。比如刘姥姥三进大观园。刘老媪可以说是全书的线索人物，见证了贾府的兴衰。农村老太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正巧这里的人已经吃完午饭了。刘姥姥见了那炕桌上凤姐吃过的菜肴，碗盘陈列，仍是满满的鱼肉在内，“不过略动了几样”。 其次，贾府的饮食都十分精细。举个例子，单是一道今天的人看起来不过就是把莲叶兑水煮一煮的莲叶羹，在贾府厨师的手里都变得精细起来。看看书中第35回“白玉钏亲尝莲叶羹，黄金莺巧结梅花络”中的莲叶羹。宝玉因为贾环污蔑他欲强暴金钏儿未果，使得金钏儿跳井自杀，而遭到父亲的责打受伤，贾母、尤氏、李纨和凤姐去怡红院探望，问他想吃什么，他说想吃“莲叶羹”。原文中如是说“薛姨妈先接过来瞧时，原来是个小匣子，里面装着四副银模子，都有一尺多长，一寸见方，上面凿着有豆子大小，也有菊花的，也有梅花的，也有莲蓬的，也有菱角的，共有三四十样，打得十分精巧，另印出来，放在鸡汤中煨成羹。因此笑着向贾母王夫人道：‘你们府上也都想绝了，吃碗汤还有这些样子。若不说出来，我见这个也不认得这是作什么用的。’凤姐儿也不等人说话，便笑道：‘姑妈那里晓得，这是旧年备膳，他们想的法儿。不知弄些什么面印出来，借点新荷叶的清香，全仗着好汤，究竟没意思，谁家常吃他了。那一回呈样的作了一回，他今日怎么想起来了。’说着接了过来，递与个妇人，吩咐厨房里立刻拿几只鸡，外添了东西，做出十来碗来。”瞧瞧，换做是我，徒有可望而不可即的份了，哪里还愿意耗上这些功夫去做一碗羹呢。 还有一处我印象很深：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时，她有幸成为座上客，陪着贾府上下一同吃喝玩乐。在招待她的馔品中，有一款名为“茄鲞”。刘姥姥尝了尝这茄鲞，说：“虽有一点茄子香，只是还不像是茄子。”她询问凤姐烹饪技法，说也想回家做着吃。凤姐听后，只道：“这也不难。你把才下来的茄子，把皮刨了，只要净肉，切成碎丁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肉脯子合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豆腐干子、各色干果子，都切成丁儿，拿鸡汤煨干了，拿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样，盛在瓷罐子里封严了。要吃的时候儿，拿出来用炒的鸡瓜子一拌，就是了。”这可吓坏了刘姥姥，可见，贾府的吃喝是多么的精细奢华。 贾府人还十分重养生。比如玫瑰露、鸽子蛋、林妹妹长期吃的燕窝粥、碧粳粥，等等。这里讲讲碧粳粥。它是用尚未成熟的新鲜米熬成，泛青绿之色。红稻是稻中佳品，熬粥自然香美。据说有清火的功效。可见长期生活在贾府里的那些娇弱的小姐太太公子哥儿老太太的养生学问是很大的。 那么写这些吃喝场面有什么文学意义呢？ 薛宝钗所说，“天下难得的是富贵，又难得的是闲散，这两样再不能兼有”。但他们却兼有了，所以他们要纵情享乐一番。螃蟹宴上有一首“食螃蟹绝唱”的诗： 《螃蟹咏·桂霭桐阴坐举觞》 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酒未涤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 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馀禾黍香。 这其实是很有深度的一首诗。曹雪芹常常把自己所要表达的观点，借笔下人物之口去或讥或讽或感慨。这首诗以儿女之情的“假语”，说政治问题的“真事”，就是鲁迅常用的“以小见大”。资料称“它旨在骂世，借咏蟹的诗来巧妙地骂几句世人，很像只是一时“为文造情”，更能起到打掩护的作用。其实，它是一首以闲吟景物的外衣伪装起来的讽刺诗。”这是非常贴切的。全诗讽刺社会中的诸多弊病、现实社会政治中丑恶的犀利锋芒，似乎都聚焦在颔联：“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它不仅讽刺了官场上的那些伪善者丑恶的嘴脸，也给那些企图蒙混过关，人前微笑，背后一脚的人一记重拳。所以，小说中特地强调：“看到这里，众人不禁叫绝。宝玉道：‘骂得痛快！我的诗也该烧了。’” 所以，吃喝归吃喝，玩乐归玩乐，背后满是曹雪芹的“一把辛酸泪”和“谁解其中味”的苦涩心声。若是不能理解他的心声，那么，“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那样的寒风，还有可能再度吹袭。 饮食的描写背后，是对社会的官僚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奢靡荒淫的抨击，是体现人心的麻木与虚荣心的极度膨胀的谩骂讽刺。人会虚胖，倘若社会也像人一样虚胖，那还怎么拯救得了？不过是乐不思蜀、扶不起的刘阿斗罢了！ 《红楼梦》是曹雪芹创作于乾隆年间的作品，明清两代菜谱颇丰，江南一带尤为突出。曹雪芹也曾是个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儿，像极了贾宝玉。不幸的是，家道中落，他身无分文；可幸的是，家道中落的他，终于看清了现实。13岁那年，他和被革职的父亲迁居北京西郊，此时，家徒四壁，最终，知天命之年便早早悲愤离世。死前，他用10年时间，倾尽心血写《红楼梦》。《红楼梦》的书成，和他的自身经历、社会背景相关联。《红楼梦》一方面讲述了达官显贵的饮食起居、奢靡生活；另一方面反映了当时的社会形态和人民的生活水平，以及统治阶级的政策。由于曹雪芹的祖父曹寅的母亲孙氏是康熙的乳母，康熙为皇子时，曹寅也曾入宫担任康熙的侍读，日后又成为侍卫，也因此备受康熙信任。他同时又是个常近庖厨，喜于掌勺取乐的长辈，经常参加达官显贵的宴席，品尝了不少珍稀名菜，都用心地将它们记录并整理成《居常饮馔录》，因此，这也使曹雪芹能获得了更多饮食烹饪方面的知识。 白玉为堂金作马，珍珠如土金如铁，富贵不知乐业，可怜辜负好韶光。说道辛酸处，荒唐愈可悲。由来同一梦，休笑世人痴。 红楼一梦，终是要醒的。留给今日的借鉴意义是重大的，不奢不腐，社会又怎能垮得如此迅速呢？所以，若是单单认为《红楼梦》是部贵族官僚写吃喝玩乐的小说，那就大错特错了，不难想象，曹雪芹在写那些大吃大喝、精吃细吃的场面时，心里该有多痛。也好，把社会剖开了给人看，才能警醒那些仍自闭在“铁屋”里的人。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这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 点击展开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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