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汇滨江大道成为市民休闲的好去处。 从东边的杨浦大桥到西边的徐浦大桥沿线滨江45公里，明年年底将基本实现全线贯通，更多公共空间将对外开放，成为上海重要的公共走廊。浦西段穿过杨浦、虹口、黄浦、徐汇四个区。对于普通上海市民来说，滨江全线贯通意味着什么？他们对于未来滨江又有什么期盼？记者日前采访了四位与滨江颇有渊源的普通市民，听他们讲述自己的滨江记忆，听他们描述心目中未来滨江应该是什么样。 林家爷叔盼早日亲水 黄浦区宣布明年年中8.3公里黄浦段滨江岸线贯通，规划亮点便是关闭了6年之久的滨江世博段将重新启用，原有世博场馆将被利用与改造。 黄浦区耀江居民区的3000多户人家，可能是上海距离黄浦江住着最近的一群居民，这里不少楼盘都沿着黄浦江岸线而建。 7年前，耀江居民区书记、54岁的林龙全来到这里工作，4年前为了“亲水梦”，他卖掉普陀区的房子，搬到与耀江居民区一街之隔的中山大楼，成为一个临江而住的居民。不过，“住在黄浦江边，却没有在家门口真正近距离接触过江水。”林龙全有些遗憾。 原来，在耀江居民区、中山大楼与滨江岸线之间，是大片的世博会浦西园区。6年前世博会举办时的繁华景象早已不见，如今有的场馆被重新改造利用，绝大多数场馆则处于闲置，大门紧闭、周边被铁栅栏围住，栅栏里面杂草丛生，黄浦江就被搁在了栅栏那边。世博会浦西园区与耀江居民区所在的土地，正是中国近代民族工业的发祥地。正是在上海世博会的推动下，这两座百年老厂先后搬迁或关停，腾出土地建设世博会浦西园区。伴随着旧改动迁，原来这片土地上的大片棚户区也逐渐消失，一幢幢现代化居民楼矗立起来。 林龙全说，世博会让周边居民受益颇多：通往江边的道路都修起来了，居民可以自由到达滨江，绿树与绿地几乎从无到有，连天上飞过的鸟都多了起来。林龙全最喜欢趁着夜色，沿着保屯路转到沿江的苗江路，再沿着苗江路转到半淞园路。“晚上这几条路特别热闹，经过这里的车很少，人们可以在马路上活动，有跑步的、有快走的、有骑单车的，还有一家老小推着婴儿车共享天伦之乐的。” 苗江路与浦江岸线之间有一处半椭圆形的绿地，是世博会遗留下来的绿地，已是周边居民最喜欢的江边纳凉处。站在绿地向周边望去，眼前是现代与过去的交织：前方可以看到对岸浦东错落有致的现代化高楼与砖红色的中国馆，左边可以看到南市发电厂旧址上矗立的“温度计”，右边可以看到中国船舶馆遗留下的钢筋骨架。林龙全说，有朋友来，我就会请朋友到这边走一圈，大家走到这里都说“灵”。 不过，林龙全也有遗憾：尽管苗江路一带挨着黄浦江，但人站在地面上却看不到江水。记者在现场看到，沿着苗江路往滨江岸线方向，大部分地方被铁丝网拦住。这块绿地是附近距离黄浦江最近的地方，一墙之隔就是江水，但1.9米高的防汛墙把视野挡得严严实实。周边的航空航天馆等世博遗留场馆由于缺乏维护，显得有些萧条。 不久前，黄浦区宣布明年年中8.3公里黄浦段滨江岸线贯通，规划亮点便是关闭了6年之后的滨江世博段将重新启用，原有世博场馆将被利用与改造。林龙全说，当时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太开心了，这真是期盼很久的一件事情。最让他们开心的是，这次黄浦滨江贯通不是开发，而是开放，有更多公共空间被释放出来，“亲水”不再是梦。 沿着苗江路，快到半淞园路，路旁的原万科馆已有电影院与儿童剧院入驻，周边不少居民的休闲亲子时光在这里打发。林龙全们相信，随着滨江开放，将有更多文化休闲机构入驻，居民生活将变得更丰富多彩。 陈老伯的影像记录 今后，从北外滩沿着黄浦江将形成开放空间，从外白渡桥一直可以走到秦皇岛码头，还可沿着景观步道，从北外滩滨江区域直抵音乐谷及四川北路。 戴上帽子，拿起专业相机，70岁的陈恒乐对记者说：“跟我去北外滩走走吧，保证你会有不一样的感受！”说完，便锁上位于东大名路的家门，熟门熟路朝“一滴水”（上海国际客运中心）方向走去。不过两三分钟，一片绿地在眼前豁然开朗。陈恒乐对北外滩的感情太深了。不仅从小在此玩耍，爱人曾在这里工作，现在又成了他退休以后玩摄影的最佳取景点。 虹口北外滩区域东起大连路—秦皇岛路，南临黄浦江和苏州河，西抵河南北路，北至海宁路—周家嘴路，临近黄浦江的滨江岸线约2.5公里。1843年，上海开埠，凭借水路相连、交通便捷的优势，海内外移民、侨民大量积聚虹口，形成“华洋杂居、五方共处”格局，虹口也成为上海的重要通道和近代工商业创办最早的地方。当时，大量移民、侨民从北外滩码头进入上海。1922年，爱因斯坦来上海时，正是乘坐日本邮船从汇山码头（属北外滩滨江）登陆。上海解放后，有很多国家元首通过这个水上门户进入上海。陈恒乐亲眼所见，上世纪50年代，印度总理尼赫鲁坐船来上海，从当时的外虹桥码头（现在的上海国际客运中心位置）上岸。“我就站在自家阳台上看到他！”上世纪90年代，美国总统克林顿乘船浦江游览，也是从北外滩的码头出来的。 这里曾经更重要的功能是上港货运码头。陈恒乐向西指了指：“我的妻子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就在上港三区工作，经常在码头开着拖车，装卸散杂货等。码头功能转型后，她就提前退休了。现在，这里已变成上海国际航运服务中心所在地。”站在北外滩滨江绿地上看，对面的东方明珠以及上海“三剑客”距离很近，一字铺开，看得真切。 在居民们看来，北外滩滨江的一大好处是特别安静、安宁，也让人安心。不管再晚，都有保安巡逻。由于附近都是办公区域，旧改迁出人口较多，这里相对人少。不过随着健身步道逐步建成，绿化越发层次分明，交通的便捷性提高，晚上已有越来越多的市民前来跑步、散步、纳凉。在上海国际航运服务中心附近散步的时候，还可以看到一艘艘游艇游曳其中，平添几分时尚气息。下个月，陈恒乐就将在北外滩国际邮轮码头坐上邮轮，前往日本旅游。 不过，目前陈恒乐们唯一的遗憾是，北外滩滨江尚未能全线贯通。其中国客中心段、置阳段和国航中心西段已建成并对外开放，国航中心中段和东段正在建设，扬子江码头功能置换在协调推进中。今后，从北外滩沿着黄浦江将形成公共的开放空间，从外白渡桥一直可以走到秦皇岛码头，还可沿着景观步道，从北外滩滨江区域直抵音乐谷及四川北路。 虹口区规土局局长张雷介绍，未来将通过绿色出行、绿色体验，提升北外滩滨水地区的品质。以北外滩第二层面空中绿街为基础，串联重要商务商业区域并构建覆盖全域的慢行交通系统，围绕区域内现有轨交4号、12号线的5个车站、规划19号线以及海门路55号地块公交枢纽等基础交通设施，并通过公平路地下整体开发，形成围绕轨交站点的慢行体系和公共开放空间体系。 “通过浦西第一高楼白玉兰广场下方的步行通道，就可以直接走到滨江，这特别让人期待。”陈恒乐说。 纺纱工的温热记忆 杨浦滨江岸线长15.5公里，是中心城区中最长的，目前重点开发的南段滨江分五期进行，一期550米的公共岸线示范段已经向社会开放，做到“还江于民”。 沿着海州路走到贵阳路，再一直走到杨树浦路，这是过去黄宝妹每天走去工厂的必经之路。杨树浦路2866号，昔日的国棉十七厂（简称“十七棉”），如今变成了上海国际时尚中心。 “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但里面的东西都变了样。”黄宝妹沿杨树浦路走，她一个个地指认出来，“这是二纺，这是三纺，没想到啊，现在都改造得那么漂亮了。” 1953年，黄宝妹被评为第一批全国劳动模范，也是十七棉唯一一个全国劳模。1958年，著名导演谢晋根据其事迹拍摄了同名电影。从14岁进厂工作到1986年退休，黄宝妹在十七棉工作了整整42年，见证着杨树浦路沿江工业带的历史变迁。 “以前的杨树浦路，沿江全是大工厂，24小时不停运作，人流量很大，上下班时候车子都挤不进去，周边小店的生意也十分红火。”杨树浦路是“近代上海工业的摇篮”，黄宝妹所在的十七棉，前身是日资裕丰纱厂，其厂房著名的日式“锯齿形”房顶经历了90年历史沧桑，被完好地保留下来，成为那个时代的印记。 “这种锯齿形房顶，能让阳光充分射入，又不至于将棉花晒烂。”黄宝妹介绍说，“那时为了追求产量，白天连着黑夜‘三班倒’地生产。从6:00到14:00，从14:00到22:00，再从22:00到6:00，车子从不停转。” “中午吃饭的时间车床也不关，一个人去吃饭，另一个人赶紧接上。那场面那，棉絮飞舞，热火朝天。”在黄宝妹的描述中，记者仿佛看到半个世纪前的现代工业文明，就是在这样一片“锯齿形”的房顶下开始孕育成长。 黄宝妹工作的第二纺纱车间正对着江边。每天棉花运进来，纱布运出去，都是通过黄浦江的船运。“每次看到拉着‘大蓬’的船一艘艘来了又去，就仿佛看到我们纺的纱布被运到了各地，给全国人民穿在身上。” 贾樟柯在拍摄《海上传奇》之前，曾到杨浦采访过黄宝妹，并与其一起重返十七棉旧地。当时，十七棉已经全厂搬迁到江苏大丰，旧厂房变成一片废墟。“我看到当年我们的纺纱车、织布车，全部都被敲掉了，我心痛啊！但后来想想也理解了，城市要发展，老是停留在旧的状态也不行。” 2006年，十七棉的改造方案最终确定，由法国著名建筑设计师夏邦杰担纲设计。如今，老工厂华丽变身为上海国际时尚中心，纺纱的味道被时尚的气息取代。在黄宝妹的记忆中，以前的滨江地段是走不通的。“各个厂区之间彼此间隔，厂房都对外封闭起来，从来没有人在江边走。”今年7月，杨浦滨江开发一期工程，西起怀德路，东至丹东路550米的公共岸线示范段向社会开放，真正做到“还江于民”。工厂按原来的历史机理保留下来，让今日来到滨江的人们不由自主地产生起对工业时代温热的回忆。 如今，黄宝妹经常和老工友们一起到江边走走。滨江的廊道上有一个纺织车模型的“纱厂廊架”，从坡道穿越廊架而上，犹如穿越时空回到纺织车嗡嗡作响的大工业时代。 杨浦滨江岸线长15.5公里，是中心城区中最长的。目前重点开发的南段滨江分五期进行，计划于2017年6月底前杨浦大桥西侧实现全面贯通。 80后恋上滨江国际范 徐汇滨江成了目前上海黄浦江两岸可成片开发的面积最大的区域，周边环境不止变得“高大上”，精神食粮的加入让一些老厂房更有感觉了。 很多人并不知道，开放前的徐汇滨江，曾是上海最繁忙的工业码头；在更远的曾经，这里还一度被称作“远东第一空港”……“以前这里都是码头，专门运送黄沙和水泥，周边有水泥厂、油罐包，飞机场就在我家附近。”吴耀华今年28岁，从小在龙华老街长大。她告诉记者，从轨交11号线云锦路站向东，一直到黄浦江畔，昔日的龙华机场和砂石码头组成了徐汇滨江最初的模样。 “外婆和妈妈小时候都看到过飞机在头顶起降，到我小时候已经基本看不到了。”吴耀华回忆，以前过了云锦路再往黄浦江就无大路可走，码头沿岸的黄沙和机场的机油让老百姓对沿江这块工业用地望而却步。“除了码头工人，很少有居民往那里走。” 2010年上海世博会结束后，刚刚大学毕业的吴耀华却发现，以前“走不过去”的滨江已经成了亲水平台。生平第一次，吴耀华看到自己家门口的黄浦江。“感觉真的挺好的，工业区变成了跟外滩、陆家嘴滨江一样的地方。” 上海世博会结束后，徐汇滨江建设开始加速。根据规划，徐汇滨江北起日晖港，南至关港，东临黄浦江，西至宛平南路—龙华港—龙吴路，由北向南分别途经徐汇斜土街道、龙华街道和华泾镇，面积约达9.4平方公里，岸线长约11.4公里，区域开发总量约900万平方米。因此，徐汇滨江也成了目前上海黄浦江两岸可成片开发面积最大的区域。 “2012年，余德耀美术馆那里还是破厂房，现在美术馆造了那么多。”吴耀华说，徐汇滨江开放后，不止环境变得“高大上”，精神食粮的加入让看起来冷冰冰的老厂房反而特别有感觉。 负责徐汇滨江整体开发的西岸集团介绍，在对滨江工业遗迹进行更新开发时，利用老厂房空间特点营造特殊的感官体验是重要的目标。对更多百姓来说，徐汇滨江的变化来自城市公共空间的开放。微凉的初秋傍晚，从徐汇滨江最北端的滨江规划展示馆一路南行，沿途总能看到跑步者。 西岸集团规划部负责人介绍，徐汇滨江的公共开放空间北起日晖港，南至外环，岸线总长达8.4公里，总面积约100万平方米。2010年，首段3.6公里长的亲水岸线正式对外开放。 西岸公共开放空间在继承传统工业文化特色的基础上，保留了2.5公里的铁轨打造“谷地花溪”，将4万平方米的码头改建成亲水平台，构成一条沿黄浦江连贯的动线，南浦站站台、塔吊广场、海事塔等突出的工业元素被完整保留，并通过保留轨道道岔、信号灯、蒸汽火车，将场地原址石材进行再利用，把煤炭传送带改造为高架步道，美化沿岸系缆桩等细节，把亲水平台建造成真正适宜城市居民活动的公共广场。 在徐汇滨江规划展示馆外，保留着一段吴耀华念念不忘的火车车厢、铁轨和火车头，一旁的水泥厂厂房也将于明年变身“星美术馆”对外开放；而吴耀华小时候印象中“巨大无比”的中航油油罐，将于2018年重新开放，成为一座占地6万平方米的油罐艺术公园；昔日的龙华机场跑道，眼下正在紧锣密鼓施工，未来将成为一条汽车、自行车、人与河流共同串行的跑道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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