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社会科学网：“安全”这个词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感觉”，因为我们常用“感觉不安全”或者“有安全感”一类的词汇来形容它，“感觉”这种主观的东西如何量化？ 林宏宇：安全不完全是“感觉”。安全既是一种客观的状况，又是一种主观的感知。它是指一个国家或地区的人民及其所建立的社会体制和生活状态不受客观上的实质威胁或伤害，同时主观上也无强烈的遭受伤害或威胁的持续恐惧感。安全既是一种肉体上不受伤害或免于伤害的实然状态，同时也是一种精神上免于恐惧、可以安乐生活的心灵感受。
中国社会科学网：据我了解关于国际安全的研究多采用传统主义的定性研究，定量研究有哪些优势呢？ 林宏宇：正如安全是人类生存最基本的需求一样，国际安全也是民族国家的最基本追求。有学者说，国际安全就像是空气，非常重要，但如果不“稀缺”，平时似乎又感觉不到。的确，国际安全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但又无影无形。尤其是在和平时期，我们该如何准确地衡量我们所处的国际安全环境的好坏？该如何评估各国的国际安全状态呢？以前我们多是用定性的判断，对某个时期或某个国家的安全状况做出主观评价。固然，我们还是很需要这种定性的研判，但同时我们也很需要定量的分析。像国际安全态势感知指数（IISSA）一类的定量研究，就为我们提供了这么一种有效的量化工具，让我们可以像利用“空气指数”来帮助我们了解空气质量一样，通过“国际安全态势感知指数（IISSA）”来帮助我们更直观地了解当今世界的国际安全状况。 中国社会科学网：您可否向我们展示一些表格等来做说明，使“量化”这个词更具体、直观一些。 林宏宇：可以。比如，可以把全球层面的国际安全态势分为四种状态：良好（平均IISSA<><><><><0.1）、较差（平均iissa>0.1），这里可以向你展示一个IISSA课题组的表格，体现定量研究的特点： 这个表格是以年份划分的，结合下方的“国别平均值”和“指数和”一栏我们可以对全球层面的长期安全状况（1995-2015），中期安全状况（2005-2015），短期状况（2010-2015）及2015当年的状况有一个直观的认识。另外，用同样的方法得出几大洲、甚至具体某个国家的安全指数，做为分析资料。 中国社会科学网：定量研究得出的结论与现实一定相吻合吗？或者说准确吗？ 林宏宇：不一定与现实完全相符，而这恰恰是定量研究的乐趣所在，定量研究的分析也好、作出预测也好，是基于数据计算和模型应用的，具有“路径依赖”的特质，每每有不相符的情况出现就更加鞭策着研究者去找寻原因，这也是探寻“特殊性”的过程。通过具体分析特殊性，更可以感受到国际政治变化具有复杂的系统效应，有间接原因和非本意结果，所以，定量研究要和定性研究相结合，研究者要具备定性分析的素质，如果没有对数据的分析，那么数据就是“死”的。
中国社会科学网：请您举一例说明“指数”对我们主观感知的修正。 林宏宇：众周所知，南海问题与东南亚地区安全息息相关。通过考察这个地区国家的国际安全指数变化，我有一个发现，或者说是困惑。这个地区的国际安全指数虽高，但却呈现下降趋势（2015年除外），并非我们所感知的越来越热。这有助于我们修正对南海问题的认知，它至少表明该地区未来安全态势是向好的方向发展。后来，“南海仲裁案”这场闹剧之后，东南亚国家并没有形成集体对中国不利的形势，7月25日，中国—东盟（10+1）外长会议在老挝召开，中国和东盟国家外交部长发表了关于全面有效落实 《南海各方行为宣言》（《宣言》）的联合声明，声明重申了《宣言》在维护地区和平稳定中发挥的重要作用，承诺根据国际法原则由直接有关国家通过磋商和谈判以和平方式解决领土和管辖权争议。得出指数的时间点我们并没有获知南海的这样一个结果，当时对指数是困惑的，现在看到这样一个结果，我想这或许不是巧合。另外还有，菲律宾的安全指数最高，安全感最差，这点似乎可以解释为何近来菲律宾在南海问题不断动作。 中国社会科学网：您认为定量研究的意义何在？ 林宏宇：刚才我提到了“定量”研究的乐趣，以及与“定性研究”相辅相成的关系，“国际安全态势感知指数”这类的研究，如果不做解读和分析，那意义将会大打折扣，再举个例子，在该研究中数据表现出与其他世界大国（美国、俄罗斯）相比，中国的国际安全状况最好。美国似乎应该是世界上最有安全感的国家，那为什么中国的国际安全指数要比世界头号强国美国好？如何解释这个结果呢？这其中的“不相符”现象，每一个都可以提供宝贵的研究课题，促使着研究者去探究，去解释，我认为这是定量研究的重大意义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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