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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从小就和父亲相依为命。这一天，老人突然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出气都费劲，大山急了，背上父亲直奔医院。医生检查了一下，责备说：“怎么现在才送来？马上手术！你先去把押金交了。”大山掏出所有的钱，远远不够，他求医生：“救命要紧，您先做手术，我这就回去借钱！”医生皱了皱眉，叹一口气，悄声对大山说：“这事我说了不算，你马上去楼上主任室，看看主任能不能同意你暂缓交钱。”大山一听，直往楼上奔。 主任室里，秃了顶的主任正在看片子，大山一头冲进去，秃顶主任吓了一跳。大山求主任说：“主任，求您先救救我父亲，押金我回家砸锅卖铁也给您送来！”主任一听就皱眉：“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如果我们做了手术而你却交不上钱，怎么办？这样的事我们见多了。”大山急得泪流满面，还想再求主任，可主任已经不耐烦了，对闻声赶来的保安一挥手：“叫他出去！” 大山这个堂堂七尺男儿，因为交不上父亲手术的钱，哭得声嘶力竭。父亲躺在长椅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他用微弱的声音对大山说：“回家，咱死也要死在家里。” 大山的眼泪都快哭干了，他站起来，准备背父亲回去，这时从父亲躺着的长椅后面走出一个瘦小枯干的人来，一双眼睛闪着莫测的蓝光。他拍了一下大山，说：“我刚才看你半天了，你想救你父亲？”大山连连点头。“那好，跟我来。”“蓝眼睛”不知从哪里开出一辆豪华轿车，他让大山父子赶紧上车，然后风驰电掣般向远方开去。 当一栋孤零零的白楼出现在眼前时，大山的父亲已经气若游丝了。蓝眼睛一招手，立刻跑出来四五位训练有素的护士和医生，片刻之后，大山的父亲被送上了手术台。蓝眼睛拿出一份协议书，送到大山面前，大山一看内容，顿时吓了一跳：手术内容竟然是用一颗壮年狼的心脏，来替换他父亲那颗马上就要衰竭而死的心。 这……这怎么可以？大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蓝眼睛劝他说：“难道你就看着老人死在你面前？你放心吧，手术一定能成功，我保证还你一个健壮如牛的父亲，而且不收你一分钱。”听说手术一定能成功，而且不要一分钱，这总比亲眼看着父亲死去强啊！此刻，大山脑海里闪过的全是父亲平时对他百般疼爱的一个个镜头，他咬咬牙，颤抖着在协议上按了手印。 果然，手术非常成功。半个月后，大山与父亲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父亲真的就像蓝眼睛说的那样，简直比牛还要健壮，这么远的路，大山都走得筋疲力尽了，可父亲却连大气都不喘一口。从此大山安心工作，再也不用担心父亲的身体了。 可是没过多久，细心的大山发现父亲有点不太对劲儿，不但饭量猛增，而且极喜欢吃肉，一次，他竟然看到父亲在厨房里拿了一块生肉，就直接放进嘴里吃了。父亲回头看见大山，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这肉闻起来真香！我小时候家里吃不上肉，好不容易杀回猪，我那时候就恨不能吃块生肉。”大山听父亲说着这番话，联想起现在在他心里跳动着的那颗狼心，心里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后来，一连串的怪事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先是张大爷家养的老花狗死在了大门外，接着张婶家的大花猫也死在了屋顶上；本来大山家的屋前有一块空地，许多人会带着自己的宠物来这里散步，可最近那些宠物像疯了一样，只要一走近这里扭头就跑。邻居们对此议论纷纷，大山的心里更是忐忑不安，总猜测这会不会和自己父亲有关，所以每晚睡觉，大山都会起来几次，看看父亲的动静。 这天深夜，他忽然听到门响，冲到门口一看，一个身影健步如飞，从他眼前一晃就不见了，大山赶紧回头去看父亲，发现父亲不在床上。他坐立不安地等了将近两个小时，黑暗中听到父亲蹑手蹑脚地回来了，一会儿工夫就鼾声大作，他悄悄走过去，借着窗户里透进来的月光，他看到父亲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他突然明白：那颗狼心已经渐渐开始在父亲的体内发生作用了！白天，父亲是一个和蔼的老人，而当夜幕降临时，他体内的狼的野性就占了上风。 果然，第二天，地方电视台报道了一条新闻：近郊某农户养的二十几只羊，一夜之间全被咬死了。大山父亲看到后很肯定地说：“是狼干的，可这地方怎么会有狼呢？” 原来父亲对自己夜间所做的事竟然一无所知！这以后，为了不让父亲半夜出去，大山开始每天晚上给父亲吃安眠药。这一招开始还真有效，父亲吃了药会睡得很沉，可是一段时间以后，父亲的抗药性越来越大，大山只好不断加大药量。可这样下去，父亲很有可能会一睡不醒，而且父亲自己好像也有所察觉，他不只一次地问大山：“我手术后不是恢复得很好吗？为什么还给我吃这么多药？”大山只好骗父亲：“这是医生交代的，病去如抽丝，得恢复很长时间呢！”每次，他都要亲眼看着父亲把药吃下去才离开。 这天临睡前，大山刚把药递到父亲手里，电话铃响了，趁他去接电话的当儿，已经吃腻了药的父亲立刻把药扔到了床底下。等大山接完电话回来，父亲朝他一伸舌头：“吃完了，连水都喝了。”大山根本没想到父亲会对他耍花招，可就在当晚，他家附近一条小胡同里，又出了件怪事：一个下夜班的姑娘被人拦劫，正在危急时刻，忽然有个神秘人从天而降，将歹徒扑倒在地。当警方问那姑娘是否看清神秘人的模样时，姑娘惊魂未定地说：“感觉……感觉像……像是穿了衣服的狼。” 这条新闻第二天一早就在电视台的早新闻里播出了，而且说那个歹徒是被咬断了喉管，送到医院后不久就死了。看到这里，正和父亲一起吃早饭的大山，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到了桌子上。他忽然想起昨晚给父亲吃药的事，试探着问：“爸，昨晚你真把药吃了？”父亲看大山这么认真地问，就摇摇头，坦白说：“我把药扔了。”“扔了？”大山从凳子上跳起来，“爸，你怎么可以不吃药呢？”他赶紧拉过父亲，仔仔细细地从头查看到脚，终于在上衣口袋的一角发现有一处血迹。” 大山的父亲紧张极了：“这是怎么回事？我衣服上怎么会有血？这……这和我昨晚吃不吃药有什么关系？”面对父亲的追问，大山只好把真相都告诉了他。父亲一听傻眼了，指着胸口问大山：“你是说，这里，我这里跳的是一颗狼心？”他把正端在手里吃饭的碗狠狠摔在地上：“我一辈子也没做过坏事啊，为什么要给我安一颗狼心？去，把那个蓝眼睛叫来，让他把我的心换回来！如果不能换，我宁愿去死。”大山的父亲说到这里，老泪纵横。 看着父亲痛不欲生的样子，大山心如刀绞，当初在协议书上按手印的时候，蓝眼睛并没有告诉他会有这样的后果啊！可是，现在到哪里去找他呢？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真是说谁谁到，门外站着的正是那个蓝眼睛。蓝眼睛笑容可掬地说：“我是来看看老人手术后恢复的情况。”大山将他扯进门来，吼道：“你这个骗人的东西！你把我父亲变成现在这样人不人、兽不兽的样子，你说怎么办？” 谁知蓝眼睛绕着大山父亲转了两圈，却惊喜地说：“老人家看起来很好嘛！”大山父亲气得伸手给他一把掌：“很好？我每天半夜里像只野兽，跑出去咬狗咬猫咬羊，前几天又咬了人，你认为这样很好？”蓝眼睛冷冷地说：“老人家，别激动，当初如果医院肯收治你，我又怎么能硬拉你去我那里？况且我这里还有你儿子的手印，是他同意我这么做的。不是有句成语叫‘狼心狗肺’嘛，看来我狼心的试验是成功了。告辞！”说罢，他一溜烟就不见了影子。 现在该怎么办呢？眼见天一点点黑下来，父亲咬咬牙，找出一条粗绳子递给大山，说：“你把我捆起来吧，谁知道我以后还会闯出多大的祸来呢！”唉，也真就这个办法了！为什么？狼心的作用在大山父亲体内的作用越来越大，一到晚上，简直没法活。大山不忍心看着父亲这么遭罪，就偷偷去菜市场买活鸡活兔给父亲吃。 渐渐的，父亲连白天也变得焦躁不安，他含着泪对大山说：“我现在生不如死，你干脆别管我了，让我死了吧！”大山吓坏了，跪在父亲面前说：“爸，您就是真变成了狼，也是生我养我的父亲啊！当初是儿子没钱给您治病，才让您变成这样的，现在，无论如何我也要陪在您身边。” 没多久，父亲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而且力大无穷。为了牢牢地把父亲拴在家里，大山只好趁休息日，把自己家的门窗一根一根都焊上铁条。邻居们见他这么干，都看不懂，说这父子俩是疯了还是怎的，怎么把家弄得像个笼子？大山也不吱声，咬着牙一心只想赶在天黑之前快点把铁条焊完。结果活是赶完了，可他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到菜市场去给父亲买活鸡活兔，他累得一头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月亮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大山父亲因为没有活物过嘴瘾，变得更加狂躁不安起来，他拚命晃动窗户上的铁条，可铁条纹丝不动。渐渐的，他的目光迷离起来…… 第二天清晨，全楼的人都听到一声凄厉的长啸，然后就无声无息了。待警察将这里的房门打开，映在人们眼前的是一片狼藉，大山遍体鳞伤地坐在那里，任警察怎么问，他都呆呆地没有开口说出一句话来，是不愿说还是说不了？警察里里外外地找，却没有找到大山父亲，只有窗户上的铁条，被硬生生地拔掉了两根。 这起离奇的案子发生一个月后，警方又接到报案，在一处极其隐蔽的白色楼房内发现有一个死者和数个伤者。现场还有大量动物及实验设备，据伤者口供，那里是一处外国某私人研究机构实验室，专门研究将动物内脏移植到人体。那个死者正是蓝眼睛，他死于狼人的攻击。消息一经披露，举世哗然，狼人的行踪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一星期后，同一家医院，走廊上又躺着一位奄奄一息的患者，家属呼天抢地地哀求医生：“救命要紧，您先做手术，我这就回去借钱！”医生皱了皱眉，叹一口气，悄声说：“这事我说了不算，你马上去楼上主任室，看看主任能不能同意你们暂缓交钱。”家属一听，直往楼上奔。主任室里，秃了顶的主任正在看片子，家属一头冲进去，秃顶主任吓了一跳。家属求主任说：“主任，求您先救人，押金我回家砸锅卖铁也给您送来！”主任一听就皱眉：“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如果我们做了手术而你却交不上钱，怎么办？这样的事我们见多了。”家属急得泪流满面，还想再求主任，可主任已经不耐烦了，对闻声赶来的保安一挥手：“叫他出去！” 当天夜里，秃顶主任开车回家，把车停在车库里，然后哼着小曲上楼，可是他不知道，就在他身后，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正盯着他，盯着他…… 竹 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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