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人人都有故事， 这是[有故事的人]发表的第518个故事
背包客码语的故事 梁朝辉 在大理，我认识了码语，他可真是能说会道。以下是他对我讲的故事。 我没有考上重点高中，索性念了中专，大学扩招后，中专生眼看就要被淘汰。我妈对我很失望，她是某普通高中的校长，跟我念叨，那谁谁，不玩电脑，考上了重点。七年后，我妈口中的那谁谁谁大学毕业了。大学毕业后，他愁上眉梢，因为好工作很难找。他和我都是计算机专业，这行业知识更新换代相当快，本科毕业的学生根本就赶不上趟，因为他们用的教材，最新也是四年前的知识。我帮他解决了工作，我入这行已经五年，已经做到了他老板的级别。 所以，未来的事，难说得很，尤其是当今，世界瞬息万变。 那七年来，我经常去大学听讲座，认识了不少朋友，他们身上有一些阴错阳差的故事。数学正火的时候，有人本来是数学系的，老师嫌他太笨，学不了数学，就把他调到计算机系，到他毕业的时候，数学歇菜了，计算机火了。程序员如日中天的时候，有人原本是学编程的，老师嫌他太笨，不想他给编程抹黑，就把他转去学网络工程，到他毕业的时候，程序员面临失业，网络工程师异军突起。网络工程师正吃香喝辣呢，有人原本学网络工程，老师嫌他笨，通信学生少，录取分数低，就把他踢去通讯工程班，到他毕业的时候，网络工程成了强弩之末，通讯行业风生水起。最初可以说是被淘汰的人，结果咸鱼翻身，阴差阳错地打了胜战。 小人物在这行混，靠的是先知先觉和快人一步。我的快人一步，始于初中，家里买了台电脑。那时最好的电脑内存只有286M，拨号上网每小时六块。六块钱在那时是什么概念呢？我妈每月的工资是两百多点，那时房子公转私，买个六十平的房子是三万。我那时很皮实，是因为在家偷偷上网被我妈揍出来的。我订了《家用电脑与游戏》，之后增订了《大众软件》，因为它们，我把功课全落下了。中考失利，正好合了我意，我的分数够上北京市物资贸易学校计算机专业。我打听过了，学校刚开设计算机专业，下了血本，清一色的的新机器，是最好的配置。学校有三个机房，我一入学就管上了两个。 学校有宽带，机房管理员可以尽情上网，不用担心烫了头发的中年妇女左手攥着电话账单，右手抄起擀面杖撞进房间来把我揍个抱头鼠窜。天时地利人和，是时候该把那些别人还不知道的信息换成人民币了，它们在我脑袋里走奔右突，像加多了料的爆米花一样要溢出来，早就按耐不住了。越高明的东西越难和金钱联姻，越简单则越容易来钱。不能说高明的部分没用，它保证我稳稳地控制着两个机房。那时大家想看好莱坞大片，只知道买DVD，但DVD尽是些港片。我知道刘过论坛，它是汉风的前身，有大量免费的电影资源提供下载。下一部电影需要十几个小时，我在机房挂着，上网费用有学校买单。我把下载好的电影刻录成DVD出售。很快，我非但不需要管我妈要零花钱，我还能给她零花钱。 第一学年，大家上基础理论课，没人想要买电脑，我先把电脑买了，是找高手攢的，价钱是整机的一半，性能是一样的。我预计到了，到了第二学年，同学们都会买电脑，在此之前，我就要把行情摸清楚，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告诉所有同年级的同学，我自己攢了台电脑，价钱是同性能整机的一半。第二学年，同年级一半多的同学都来找我攢电脑，接着是他们的亲朋好友。我也不用自己动手攢，早就找好的合作的店家，每台电脑收300的提成。最多的一个月，我赚了三千多块钱，那是99年。那年暑假，我去了可可西里，那次之后，我成了一个背包客。 去可可西里的事，说来也有趣。我去地质大学听讲座，关于可可西里，那老头子说了一句，你在可可西里的任何一步，都有可能是这块土地上的第一个脚印。我一想，那不和登月一样牛逼，得，那我要去。手里有钱，兜里有时间，那真是想去哪就去哪，思想有多远，脚步就能跟多远。 背包客多数以人文为方向，像一山去非洲当地人家里住着，跟他们学打个手鼓、学跳个土风舞什么的。我现在也到了这个年纪，在泰国学个泰语，在大理就学学品茶。以前年轻，精力充沛，就自然而然走了户外方向，和自然亲近。可可西里之行是我的处女秀。 我只身来到西宁，找了家青旅歇脚。在北京，青旅已经初见规模，因为常去听讲座看展览，有时候天晚懈归，我就在会那个城区找家青旅床位住下。一来二去就有了住床位的经验，我尽量会选混住间，混住间里的男同胞，大多没有打呼噜、磨牙和臭脚丫子的毛病，偶尔有也会收敛很多，因为隔壁铺上睡着姑娘呢。那时候的青旅和现在感觉不一样，大家都有开拓的思维以及包容的内心，总而言之，我们是特立独行的少数派，心里没有成见，思维是流动的。现在我看到那些跟风的年轻人，一进多人间就嚷嚷，什么怪味道，能把窗子打开吗？要么就问你都去过哪些地方，比一比谁去过的地方多，就像考试完了比一比谁的分数高。旅行在他们那里变成了刷成就。我们那会一般都互相打听，你是怎么玩的？交流一下，这个玩法不错，下次我也这么玩。一青旅都是去青海湖的，我把可可西里每一步都可能是人类第一个脚印的事一说，有四个人马上就来了劲，把青海湖扔了，非要和我一起去。大家一起分摊包车费用，我当然乐于其成了。 我们一行去火车站找车。藏族和回族的司机们一拥而上，像挑羊羔一样地围着我们，里三层外三层，密密匝匝。 '青海湖现在就能走。' '我的车舒服，真皮座椅，走走走。' 在酥油味和藏普的淹没下，我的声音好不容易探出头来：'我们要去可可西里。'但马上就被新的几波藏普盖住了。 '青海湖美，青海湖漂亮。' '可可西里什么都不长。很危险。' '可可西里有流沙，车子会陷进去。' '可可西里有狼。' '可可西里有偷猎的，有枪，看到谁抢谁。抢车抢补 补给。' '可可西里晚上太冷，会冻死。' '可可西里没有路。' '可可西里一起风，飞沙走石，什么也看不见。' '不要去可可西里，去青海湖。' '青海湖美，青海湖漂亮。有大片的油菜花。有白色的蒙古包。' '我的车舒服，真皮座椅。现在就能走。' 我不得不大声喊：'谁能带我们去可可西里？'拉客的司机们一哄而散。所有人都说：'不去不去。'于是，我看到了格西和他的车。远远的，在所有车的最边上。 我一个车一个车向格西问过去。格西的车被沙土包浆，格西本人也是，车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格西看不出年纪。格西戴着圆毡帽，扣住粘结的披肩长发，头发打着卷。眼睛陷下去，两颊鼓出来，黑红黑红的。身上的藏袍撕了好几道口，看上去硬得像石头，翻毛的地方分别板结成好几块，像南方久旱的水田。他把手放在车盖上，手掌大，指节粗壮，手背粗糙。车前绑了个卷扬机，侧面绑了根木棒，和车身一般长，直径有篮球那么粗，卷扬机是崭新的，木棒坑坑洼洼，灰头土脸。车的挡泥板是一个指头厚，挡泥板两侧的泥土有一个拳头厚。 他本意也是来拉客去青海湖的，我走到他跟前，他开口问我：'你们是去找牦牛队吗？' 我和他说起赵教授，就是地质大学那次讲座的主讲，为了来可可西里，讲座结束后，我多次找他交流，他告诉了我很多讲座上没提到的可可西里的事。我从可可西里回来后，陆川拍了电影《可可西里》。赵教授之后也提到可可西里，他和我说，可可西里的藏羚羊本质上来说已经灭绝了。陆川电影上映，可可西里受到空前关注，各界向野牦牛队捐钱捐物，政府就全面接管了野牦牛队，设立了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核心区仍有盗猎，保护藏羚羊需要火拼，是血的代价，和平年代，流血对政绩来说可不是好看的颜色。何况可可西里那么大一块荒原，说到保护，力有不逮。保护区只好做面子工程，人工繁殖藏羚羊。这是妥协的产物，妥协是人生的真相。一个物种有很多种群，种群间的交配才能保证优良基因，藏羚羊多数种群在可可西里核心区活动，保护区种群单一，人工近亲繁殖，数量倒是能出来，但对藏羚羊这个物种没有意义。世间的事，没有定数。一个物种该灭绝的时候，一个事物该消失的时候，谁也保不住。一个新时代要来临，一个新事物要诞生，也是谁也挡不住。 我说到赵教授的时候，格西眼里有了变化，笑了。格西是爱笑的人，看起来有四十来岁，其实也就二十出头。他说，赵教授的朋友，就是我们野牦牛队的朋友。 野牦牛队和偷猎者拼命，最初当然不是为了可可西里的生态，保护生态不是目的，却是成果。按赵教授的说法，如今保护成了目的，成果反倒是毁灭。世界不是我们能想象到的样子，我们写下很多真理，是因为需要自己欺骗自己。 野牦牛队最初是民间组织，成员来自可可西里周边的村庄。草场退化后，家里羊的数量减少，羊毛不够，村民们把藏羚羊赶在一起，剪它们的毛补贴家用。盗猎的来了，他们要的是藏羚羊的绒，连皮割下。在欧洲，一盎司藏羚羊羊绒和七盎司纯银等价。盗猎的人也是藏民，来自远方，有车有枪。他们长途跋涉，过来杀藏羚羊，为了暴利里很少的一份，那也是一笔大钱，有人是为了养家，有人是为了过好日子。对于野牦牛队来说，保护藏羚羊的目的很简单：这些人闯进我们的地方，杀了我们的羊，还杀了我们的人，这种侵略必须阻止，妈的，干死他们。 我以为进入可可西里后抬眼就是雪山，车子走了四天，全是一马平川。遍地石块砂砾，荒凉如灾难幸存者的内心。这里像巨人的战场，小沙坑是它们留下的脚印，大沙坑是它们死亡的印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巨人被绞杀的气息。这里的寂静如闹钟般震响，阳光也发出饥饿干渴的声音。起风时，太阳惨白如一张死人的脸。风里有一股咸味，把时间吹得嘎吱作响，我的视线支离破碎。格西的声音一会呈紫色，一会呈灰色。第一晚，同伴想刷牙，装了杯水刚出帐篷就兜了回来，他杯里的水成了泥，是风送他的礼物，风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之一。格西拿起自己的水壶喝水，一脸幽默，他的水壶有一根弯曲的吸管。 格西的车毛病加毛病，每出毛病，格西说：'不用担心，有扳手就不愁。'修车前，他先点上一支烟。可可西里腹地有很多沙坑，大沙坑陷进去，车子转眼会没顶。格西熟悉去野牦牛队营地的路，这块土地上的结晶湖和山丘是他的地标，大方向不会错，偶尔有小偏离。偏离的那次，我们的车陷进了一个小沙坑，那是第三天，风利用土把沙坑伪装的像硬土一样正常。格西说：不怕，有锹，有木桩，有卷扬机。埋木桩前，他点燃一支烟。恶劣环境里生长的人，一贯得生死由命，在自然的险境中从容不迫，不会屈服于同类的逼迫。第二天晚上，我们在一个能避风的山坳里扎营。山顶出现了狼，狼的身后拖着两道影子，影子更加健壮。格西告诉我们，这里是狼窝。他说：在可可西里，遇到狼，不怕；遇到人，才可怕。看着格西若无其事地扎营，我心里也不害怕。狼群只是在山头远远地俯瞰我们，没有发动攻击，和我们和平相处，做了一晚邻居。 第四天，我们到了野牦牛的营地，是他们巡逻路线上的一个点，营地只留了一个人。除了格西和另外一个小伙子给他送补给，他已经半年没开口说话了。在这悲天悯人的环境里，他退化成了一株植物，行动迟缓，表情麻木，双眼无光，连话也说不利索了。他全部的活力都退缩到了摸枪的手上。 第五天，我们返回。晚上，我们把帐篷紧贴着车搭起，利用车挡风。说到搭帐篷，我要补充几句。出发前，格西检查我们的装备，看到了我的户外单人帐，说，这东西用不上。我们住的帐篷是格西的军用大帐，两层帆布夹一层棉絮，收在车顶。帐篷搭出来，空间有两辆吉普车那么大，我们在帐篷里用油炉生火取暖。刮风时，我们缩在在帐篷里烧点开水，把炒面烫一烫就是一顿晚饭。不刮风，我们在帐篷外点篝火做饭，煮点米汤和风干牛肉。那天没风，我们在帐篷在做饭，远远地听到枪响，像星星在跺脚。格西一个鱼跃，两脚踩熄了火，吩咐我们上车。他把钥匙插进匙孔，交代我们：是盗猎的，不要有亮。格西很严肃。枪声后来又响了两次，远了，格西不放松，说：在车里蜷一晚吧。肚子饿、寒冷、紧张、车里伸展不开，我睡不着。后半夜，风停了一时半会，此时的夜空澄澈碧绿，月亮是暗红色，可可西里的大地上像下过一场大雪。天地既是连接的又是分开的。宁静就像找不到目标的雷达，一圈一圈地旋转。 返回的路上，格西的车又坏了几次，第九天，我们回到西宁。 互联网时代正入我怀，借着它的日新月异，我找到了一个适合自己的模式：提前判断它的发展趋势，趁大家不知道之前，搞定它的从业资格证，在前期从业人员和持证者稀缺的时候，换新工作，在新旧工作之间创造出一个中空期，在那一个月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出门旅行。我很好奇，各种知识我都愿意接触，对世界好奇，对我从事的工作好奇，每时每刻我都在琢磨新事物。 我上的中专是四年制，第三个学年，我就找到了工作，不是打零工，是正式工作，那时我17岁，刚从可可西里回来，还不到成年的法定年龄。十九岁毕业，通过了全国计算机等级考试，三级b类，那是我毕业前能参加的最高等级考试了。很快，我又通过了微软系统工程师（mcse）和微软数据库管理员（mcdba）两项考试。这两个证书的含金量很高，证书下的签明是比尔·盖茨，后来这两个证书的签名是微软亚太区的总监，当然了，都是影印签。二十岁，我又通过了了思科认证网络专家（ccnp）的考试。这些考试对我来说都不难，因为我破解了题库，背下了所有的题目和答案。ccnp试题全是英语，这个比较难背，但我有办法，我编了一个程序，把每一道题变成六个字母，依次是题目的前三个字母和最后两个字母以及答案，并将它们排序。这些都是黑客手段，在互联网时代为我所用，让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了。用黑客手段都干过哪些勾当，具体的我就不跟你说了，工作时干过，现在也在用，主要是于获取信息。我并不买卖信息，只是用来筛选顾客。我这这些个人行为，都是小打小闹，比不得政府和企业建立数据库。很快这个世界将进入大数据时代，届时，通过监控用电量，就能知道你在家种大麻。在大数据时代，秘密这个词将作古。 信息时代，我知道你不知道，那我就处处占得先机，打败你轻而易举。这个道理我从初中就明白了，通过一款游戏，红警95。有一次我和电脑对磕，难度系数选择简单，那地图有十二片矿，我全给占了，造了10部基地车展开。第十个基地车展开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所有建筑可以秒造。这样就有了这样一个战术：选择苏联的阵营，该阵营低科技下可以造电塔，在游戏开始后，只造出合理数量的采矿车攒钱，速造十个基地车展开，建筑秒造后，放下电塔，从自己家一直连到敌方家，十分钟不到，gameover,iwin。靠着这一招，我参加了电子竞技比赛，所向披靡，取得第四名，之所以败北是因为前三名都采用这一战术。不像如今的电子竞技比赛，每一场都能保存录像，敌我双方的战斗过程非常透明，红警95这款游戏没有录像功能，输家总以为赢家在作弊。他输给我的原因很简单：我知道，他不知道。 在北京上班，户外徒步是我过周末的方式。中国的第一批驴友，我们称他们史前驴，基本上是退伍军人，有人甚至参加过越战。前辈们都干过几票大的，北京的那些小山头，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个儿，隔靴搔痒而已。因为有了各种经验，每组织一次有新人参加的徒步野营，走下来会相当辛苦。 现在想来，凭一腔热血，去做自不量力的事，结局反而是圆满的。哪怕出于一无所知的错误，认定了自己面对的是一桩简单的事，它真的会变成一桩简单的事。我接触了很多背包客，他们第一票干得都很大，虽然强度高、跨度大、时间长，全都轻松完成。比如我没有任何户外经验，因为初生牛犊，一辆车就深入可可西里腹地，现在想来，实在是愚蠢加疯狂，太危险了。比如二哥，第一次骑行，历时八个月，踩了一万四千公里，他说，现在干不了了。 心念纯粹，做事情就顺当。把生活过得简单，是一种智慧。接触了荒野，回到城市，会发现身边的人，在单位或公司里刨食，相形之下，这样的生活很猥琐。 我在北京混户外圈，周末和老驴们徒步露营。像我们走的路线，基本上是史前驴探出来的。我跟他们学到了不少好东西，从最基本的识路绘图，一直到后来带我登雪山。 阿尼玛卿位于青海，主峰海拔6282米，二峰是国家女子登山队的base，是专业和业余的分水岭，国家登山队常年在那里集训。我们在网上联系组队，冬季在北京小五台拉练集训，在窗口期奔赴登山大本营。我们在登协登记申请，交出三分遗书。一份压在登协换进山许可证；一份贴身携带，交代后事；一份要留给大本营最信任且有搜救能力的人，要详细写明线路和思路（尤其是受困撤退思路）。 队里的先锋攀登和后继攀登经验丰富，曾经是专业队的，现在组织队员自己玩。队里的前辈往膝盖上裹保鲜膜，我绑了三层专业的护膝，想着够用，没有跟他们学，就是那次，我把膝盖冻伤了。队友测了雪温，是－47℃，雪山终年积雪，小五台根本不能比，假设阿尼玛卿需要80分，小五台冬训只能得30分。 在海拔上，人体有两个极限，第一极限是5500米，这时的呼吸比平常快，但摄氧量只有平常的60％；第二极限是7500米，这时除了口腔，人的消化系统停止工作，进食失去意义，人体开始消耗自身。 我们甚至遭遇了风暴。那天安排了两个队登山，A队是牛逼队，B队是废柴队，我在B队。编号是从强到弱，假如那天登山的队伍多，那我们可能被编成H之后的队。B队速度慢，在六千来米见势不对，撤下来了。A队与大本营失去联系，风暴持续了两天半。 大本营有个玛尼堆，如果登山者有上无回，按照惯例，这个玛尼堆是死者留在大本营最后的遗物的去处。有好多遗物甚至风化了，好多登山者的骸骨永远地留在了雪峰上。A队有个小伙子上去前送我一个登协的徽章，我把它留在那里。 人们说拉萨是离灵魂最近的地方，第一次去是03年。青藏线08年才通火车，那时只能飞过去，机票近两千，还不打折，买机票时可肉疼了。两个月后，我离开拉萨时，倒挣了四千块钱。 在拉萨，逛八廓街买纪念品，市场里卖绿松石的藏民很多。他们不会做买卖，摊上的绿松石全都拳头大一块。我查了查，绿松石产自土耳其和湖北，西藏压根就没矿，我从湖北进了一批绿松石，货真价实，品相好过市场上太多。那时的手机是能砸开核桃的诺基亚居多，我把石头车成小珠子，串成手机挂件。不能去市场卖，我在青旅住床位，就在公共空间里做买卖，东措、平措、八朗学都住遍了，闲聊着就把钱挣了。 那时候去拉萨的人，我也不好说素质多高，但起码他们的心态是开放的，不把自己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是探索的心态，出来找有意思的东西，不会抱怨这东西为什么是这样，他们会探寻这东西为什么是这样。大家在公共空间里一坐，很自然就聊开了，我把可可西里和登雪山写遗书的事一说，所有人都会说：'哥们，我得请你喝酒。'大家会问：'你做什么工作呢？'我就拿出绿松石手机链，说：'我是卖这个的。'就这样，一条一百，每人一条，一天十几条就卖了。卖个三五天，诶，有漂亮小妞，那就不做买卖了，组上队，拉萨周边玩去，羊八井、纳木错、羊湖、日喀则……最远去了墨脱。 03年到05年的夏天，每逢换工作的中空期，我就去拉萨待着。 现在，我是专业背包客，满世界跑。你看看这幅细密画，是我在土耳其买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就卖给你。 作者：梁朝辉 责编：糖糖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