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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惠丽版孔雀东南飞:谁知子规声里杜鹃红?

 赵都城2016 2016-11-20

 
 


钱惠丽、李悠悠主演越剧电视剧《孔雀东南飞》

写在前面:小编年少时,被钱大院的这出《孔雀东南飞》圈粉,时隔多年再看,心血来潮杜撰了这篇番外,分享给大家,以飨同好。by老妖。


东汉建安五年的一个秋日,母亲告诉我,嫁期定在了来年三月杜鹃正好的时节,我心中一惊,踌躇着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小时候听人说,当年蜀望帝身后化为子规,相思恋人,至春则啼,滴血为杜鹃。这春心托杜鹃的故事锥心泣血,着实让我心惊不已。饶是这样,院子里偏偏有一株父亲手植的杜鹃,年久根深、枝叶蓬勃,每年春花盛放时,犹如烈焰喷薄,又如血色晚霞,我便总觉得那烂漫绚丽之下尽是不安和凄迷。

子规声声中,窗外火红娇艳的杜鹃终究还是热闹地开了。一切都照着兄长与母亲的安排进行着。我一个女孩儿,只能在这间即将不属于我的闺房内继续着我的针黹,院子里欢天喜地的忙碌喧闹是如此遥远恍惚,似乎不与我相干。瞬间的晃神,指尖被针头刺破,鲜血滴在白色绢布上红得刺目,接着是愈加炫目的绯红,红色的礼服、红色的马车、还有那个红色的背影,铺天盖地将我包围。 

 在张灯结彩的青庐内,烛光摇曳中,我怔怔地望着不断滴下的烛泪。“兰芝”身后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我垂下眼睑转过身去,能看到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向我移步走来,我始终都没有说话亦不敢抬头。 

 “兰芝,你来看!”我终是无法拒绝,我隔着游弋的微光抬眼望去,烛光映出他的笑意吟吟。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的竟是一架精致的箜篌--竟是箜篌。我不禁上前抚弄,音质清亮,真如金玉。转过头去,四目相触,我看到他脸上竟有孩子般的得意。哦,这个男子面容俊逸身形修长,这便是我的夫君,我心中的忐忑竟渐渐退去。我将在闺中缝制的斗篷赠与他,他指着那只绣在领口的孔雀赞道真美。我笑,只是没有告诉他孔雀下面是什么。 

虽是新妇,我也该早早起床打扫庭院——巧的是焦家院中也有一株开得茂盛的杜鹃花。我怔怔地望了一会,随即提醒自己得即刻去婆母房中服侍梳洗。

婆母是个寡居了多年的妇人,独撑门庭十数年,含辛茹苦地抚养一双儿女成人,必有许多艰辛不足为外人道。我去请安时,她已自对镜梳妆,一头隐着雪色的长发在肩上散开。我为她梳头时她一直微蹙眉头沉默不语,我想起了我的母亲,疲惫的神情多么相象,却比我母亲多了些刚强颜色。 

嫂嫂,一个多么陌生的称呼,嫂嫂--嫂嫂--尚未到及笄之龄的小姑总是爱这样甜甜地唤我,依偎着我撒娇,呵,这是夫君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 
仲卿,我的夫君,身为庐江府书吏的他并不精通仕途经营,却有一身的书卷气,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微笑。在我记忆中的男子,只有父亲的严厉与兄长的暴躁,而他会放下手中的书卷,从怀中取出绢帕将我额上的汗珠细细揩去,会将我手中的针线轻轻拿开,轻声告诉我他心中冒出的新奇想法。

那个夜晚,我走出织房已是月上中天了,站在庭院的回廊里发现他正端坐在院中,习习夜风轻轻婆娑着他身边的杜鹃花树,石桌上摆着的箜篌在月光映照下泛出银色亮光。不忍拂却他的兴致,他温厚缥缈的歌声和着从我指尖流出的幽幽旋律如雾气般弥漫开来,我竟有些忘形地希望就这样和他酬唱到天明。
突如其来的幸福总让我不安。终于有一天,我端上饭菜时,听到仲卿轻声对婆母求告:“母亲,孩儿尚有数日才满假期!” 
 “仲卿!”是婆母一贯的不动声色。 

未免婆母生气我低声劝说:“夫君理当以公事为重。” 

 “淡而无味!”婆母尝了口菜后将筷箸重重搁下,不容分说道:“卿儿明日便回府衙去!” 
我在一旁陪笑:“既是不合婆母胃口,容媳妇再去重做!”
 “哼!”婆母冷笑一声不再言语。想起来了,那夜我与仲卿在院中尽情唱和,亦是被这样一声冷笑打断,我的心不禁阵阵紧搐。  

 仲卿终是走了,当他披着那件斗篷消失在我的视线时,我才意识到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我的夫君了。那又怎样呢?我仍要回到那个沉闷的庭院,织就那永远织不完的布匹,整理那永远理不清的乱丝。

 我虽是天天织布到三更,夜夜理丝到鸡啼,婆母还是对我冷若冰霜,她用刀剜似的目光每天都在我身上扫来扫去,让我不敢多走一步多说一句。有时我会想起我的母亲,她对我的嫂嫂总是笑脸相迎,人和人真是不同的。 
偶尔仲卿回来住上几天,婆母总是不当着我的面与儿子说话,我想象不出来他们都交谈些什么。只知道仲卿每次都会安慰我,你受委屈了。只要有这样一句话我便知足了,还有什么不能捱下呢? 

然而,这样的时光实在太短暂了,每次他都是匆匆地来匆匆地去。就这样,院中的杜鹃花开了又谢,我嫁入焦家已经快三年了,刚满二十的年华,已然不敢对镜理妆了。然而每次为小姑梳头时,我望着她镜中那年轻的脸庞,心中难抑的酸楚却偏偏不能自欺。就在我以为一生就要这样消磨殆尽时,婆母一腔莫名怨气终于爆发了。 

不想再回忆婆母是怎样极尽能事地羞辱我了,恍惚中终于等到仲卿回来了。婆母将他唤入房中,很长时间的静默,而后听到婆母那与年龄不相称的尖锐漫骂声,仲卿无奈而压抑的辩解求告声,再后来他们的声音越来越高,无所出,慵懒作态,不知进退,一声声钻入我的耳中。隔窗望向院中的杜鹃树,萧瑟的枝叶在春寒料峭中颤栗,我的心如死灰一般。直到听到休书两个字,我脑中轰然,强撑起几近虚脱的身躯向声音的源头走去,区区几步之遥的廊下仿佛化作关山万重,我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推门进去,声音戛然而止,仲卿和婆母的脸上均是难堪,我强抑住悲戚:“仲卿,让兰芝为你磨墨!”我可怜的仲卿,脸色已经涨成紫色,悲声说:“你可知为何磨墨?”我凄然:“君家妇难为,徒留无所施。” 
我以下堂妇的身份回到了旧居,母亲的唉声叹气,兄长的愤懑怒骂,都让我透不过气来。三个月过去了,脑子里盘旋着与仲卿的盟誓,我想我们是太天真了,磐石与蒲苇今世的牵缠就到此为止吧。 

母亲和兄长终于决定将我嫁出去了,一如三年前,杜鹃花热闹地红着。看着手里这袭刚刚缝好的白绢斗篷,我用针尖刺破手指,在斗篷领口处滴上数滴鲜血,旋即精心地绣上一只蓝色孔雀将血迹掩去。 
我走了,再没什么遗憾,相信在那个世界里能日日看到他温暖的笑容。 
身后,杜鹃花依旧如血绽放,这次我听清了子规声声叫的是: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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