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第一钢琴协奏曲》第二乐章 肖邦《第二钢琴协奏曲》
题记:邓泰山1980年肖邦国际钢琴大赛决赛弹奏去的曲目便是肖邦《第二钢琴协奏曲》。
邓泰山出生在战乱的时代,但他充满文艺气息的家庭提供了他最宝贵的启蒙教育。父亲邓丁雄(Dang Dinh Hung,1924-1990)是越南先锋派诗人,在邓泰山出生前,邓丁雄被打为“反动分子”,因为父亲的政治身分,小时后的邓泰山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出国比赛、扬名国际,当然也不能料到日后因为他的得奖,让原本性命垂危的“反动”父亲终能获得应有的医疗照护,因此多活了10年。母亲蔡氏莲(Thai Thi Lien,1918-)是越南的钢琴教母,出生于堤岸(Cholon,今胡志明市第五郡)一个有钱的华人家庭,四岁就跟着法国人学琴,但长大后却反法,只身前往河内发展。1946年,她前往巴黎音乐学院(Paris Conservatory)深造,1951年毕业于布拉格音乐院(Prague Conservatory),是该校第一位越南籍校友。蔡氏莲后来嫁给了小他六岁的第二任丈夫邓丁雄,1958年邓泰山在河内出生,邓丁雄以中国五岳“泰山”为他取名,后来他果真成为乐坛的一座泰山。
左撇子的邓泰山5岁开始跟着妈妈学琴,1965年7岁的他进入妈妈任教的河内音乐学院(Hanoi National Conservatory of Music),当时越战已经开打,为了躲避战火,河内音乐学院全校几百名师生与几十件的乐器,全部迁至靠近中国边境的深山里。当时沿途的桥都被美军炸断,只能靠水牛拖运钢琴或驮着过河。好不容易到了山里,那几台被折腾的不成琴形的钢琴不仅踏板烂了两个洞,更成了老鼠窝。每天练琴前,邓泰山第一件事就是拿棍子把老鼠从钢琴里赶出来,常常练到一半轰炸机就来了,因此从小他就有一副好耳力,如果是听起来较吵的美式轰炸机就得赶紧躲到防空洞,如果是听起来速度较慢的俄式巡逻机,就不用太过担心。那时每位学生每天只能分配到20分钟的练习时间,让他更珍惜每次的练琴机会,也培养了他对音乐的专注力。 1970年战火持续蔓延,邓泰山的母亲代表北越受邀参观波兰华沙的肖邦钢琴大赛,回程她带了很多肖邦的乐谱和唱片。当 12岁的邓泰山第一次听到阿根廷女钢琴家阿格丽希(Martha Argerich)演奏肖邦第一号钢琴协奏曲时,就迷上了肖邦,谁知道十年后,这位躲在防空洞听音乐的少年竟然成为肖邦大赛的冠军得主,而阿格丽希刚好就是那届的评审。对他来说战争曾经是生活中的一部分,他看着战火长大,伴着战火练琴,这段异于常人的阅历对他日后诠释肖邦乐曲以及成为国际级钢琴家有很大的帮助。 1974年,越战尚未结束,16岁的邓泰山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当年苏联钢琴家卡兹(Isaac Katz)到北越访问时,觉得这个越南少年虽然弹得只是小曲子,但极富音乐性,因此卡兹不仅亲自指导他半年,更推荐他远赴苏联深造。1977年邓泰山从南国来到北地,带着仅有的50元美金进入莫斯科音乐学院(Moscow State Tchaikovsky Conservatory),师从纳坦森(Vladimir Natanson)与巴许基洛夫(Dmitry Bashkirov)。当时考官给他的评语是:“手指尚待训练,但很有音乐性”。头一年纳坦森赞许他进步神速,而他认为那是因为在那之前他从未弹过一部“正常”的钢琴。 3年后,他被学校推举参加肖邦钢琴大赛,但差点被拒于门外,因为当年参赛者都得靠推荐信,而他的推荐信上只有寥寥两句话:“在越南河内学钢琴。现为莫斯科音乐学院学生”。后来主办单位觉得此人既然能就读莫斯科音乐学院应该有一定水平,另一方面也考虑肖邦大赛还没有越南人来参赛,所以才给了邓泰山一个机会。 当年邓泰山与夺冠呼声最高的波哥雷利奇(Ivo Pogorelich),是莫斯科音乐学院的同班同学,但波哥雷利奇未能进入决赛,评审之一的阿格丽希更以退出裁判席表达强烈抗议,反倒是赛前默默无名、顶着长长的刘海、戴着厚厚的眼镜、穷到差点连上台礼服都没有的邓泰山,以一种初体验般的新人气象,一路过关斩将成为四冠王,引起当年国际乐坛很大的轰动。我想邓泰山赢得绝非侥幸,因为只有真正躲过炮弹、看过山河破碎的人,才能理解钢琴诗人肖邦为什么被舒曼称为“花丛里的大炮”。 如今走遍世界各地、与各大交响乐团合作、本身也常担任国际钢琴大赛评审的邓泰山,过去长期钻研俄国学派,现在的他则对法国印象乐派作品最为喜爱,他诠释的肖邦、柴可夫斯基、拉赫曼尼诺夫、德布西、拉威尔等,都是全球乐迷珍藏的发烧天碟。走过了俄式的华丽音质与法式的轻盈优雅,目前51岁的邓泰山与高龄91岁的母亲居住在加拿大的蒙特利尔,据说邓妈妈至今仍每天练琴呢!每年邓泰山都会回去故乡越南看看,或为越战黄橙剂(Agent Orange)受害者举行慈善义演,未来他希望能在越南办学,提携后进,将他一身的好本领传承给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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