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Q同学五周之内第三只游戏机被上缴到我这里时,那天他的家长也正因为他抄袭数学作业被“请”到了学校。当我问道:“不是说严格控制他的零用钱了吗?他又不知从哪弄来的钱买来了只游戏机。”他的母亲一脸困惑,连连叹气,他的父亲更是激动地点了根烟,走到了操场上,打了电话一个劲地跟我说:“上来难为情啊!简直被他气死了!” 半小时后,他的父母和我一起来到了本校他们比较熟的一位老师的办公室里。几个人一番交谈之后,大家都表示对他深感失望。叫了同学过来,先由我神情严肃地再把他近来的表现陈述一遍,期间他的父母和边上的老师插入几句批评,他始终低着头,眼神愣愣地盯着地面;后来由他的母亲带着叹息声,将他批评了一通,之间她还推了他几把,说到动情之处道:“不如给我回家算了。”母亲有点哭腔了,他的头偏向走廊那边,眼神中仍是呆滞、懊恼,没有出声——自始至终,他都没说一句话,甚至在我们问他问题时。 第二天,他的一切照旧。 那次“轰炸式”的谈话之后,有位老师和他进行了一次温和的谈话。之后,也看得出来,他在克制自己,有两周没闹出过问题。然而,正在我为他窃喜时,任课老师来了,说是他的课后作业弄虚作假,班里几个班干部来了,说:“老师,你不知道,他在老师面前一套,背后又是一套。” 有一天,他寝室一个同学来了,带来了一只价格不菲的有游戏功能的学习机:“老师,这可能是Q同学的,一周前他丢了一只,又不敢向您汇报。可能是谁借了,今天又还到我们寝室了。”我收下了它,在班队课时叫学生认领,好几个同学惊叫:“可能是Q的,他丢了一只。”我这时心里已经有数,但还是问了他一句:“是你的吗?”他坚决地说:“不是!”并拼命地向周围说“是他的”的同学申辩。 尽管同学们都知道了真相,他还是希望在老师面前能隐瞒。我珍惜了这次“隐瞒”,或者说我还没找到应对的措施,于是我说:“那我收起来了,等失主来认领吧。”我偷窥到他一脸轻松。 之后,Q的表现可以说没有改变,依旧要抄作业,依旧在老师面前和背后说的话、做的事不一致。我也一直没想好如何处理这个问题。直到3周后我安排班主任工作时才将和他的谈话提到了工作日程上。那周我的嗓子不好,人的身体状况也一直不好,直到周五快要放学了,我才勉强将他叫了上来。也许是身体虚弱的人讲话也特别温和,那天我将他叫来时,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和他聊着,Q不断地侧过脸来看我的表情,神色中有份“诚惶诚恐”,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涌起一阵心酸——“这就是我们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么?” 我那时就给了自己一个任务:“今天的谈话就是要让他一身轻松地回教室。”我让他坐在我边上之后,第一句就问他:“是不是觉得‘老师叫我一定出了什么事了’?”他点头,我说:“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很久没和你谈过话了,想听你谈谈最近班里有没有什么对你而言是新鲜的事。”孩子这才半信半疑地开始一点一点谈了一些班里的事。最后快上课了,我将他送出办公室,顺便嘱咐了一句:“近来各科难度有所增大,自己要多花心思啊。” 那天的谈话可以说没有达到任何预期的目标,但谈完之后我却隐约有种成就感。 两个月后,我将那只有游戏功能的学习机拿到了他寝室,什么都没问,只说了句:“这个还给你!”Q只是一怔,随即缓过神来,接过,报以尴尬而又会心的一笑,将它藏了起来。 当时我也没想过自己这次谈话能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但慢慢地我发现从这次谈话之后,他竟然尽力地在我面前好好表现了,到目前为止已经连续好几周的学习计划都订得非常认真(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我的一次突击检查中,他的计划是全班最好的之一),就连他原本最薄弱的、我教的这门课也有所起色。 尽管任课老师还是偶尔会向我汇报一些他的某些做得不好的地方,但我还是决定从班主任的角度将其“搁浅”。因为毕竟他已比先前好了许多,毕竟他目前还有一个愿意去努力的方向。等到他彻底信任这个老师了,再一点点进行教育不是更好吗? (作者浙江省富阳市永兴中学,本文刊载于《教育参考》2007年10月号,版权所有,更多内容,请参见杂志。)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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