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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澳洲布里斯班，满以为海滨城市，一定先看到海，却出乎意料，最先看到的竟是一簇簇紫色的花，开在高高的树梢上，把天空都映紫了。那是一片花的天空，不是海。车都开过去了，我仍不断回首，想看清楚除了紫色的花，它难道就没有叶子吗？ 确实，它就是没有叶子，只有花。 深灰色的树身，撑起这么奇妙的一大团紫，使我立即联想到与色彩共舞的马蒂斯的画。是啊，满眼尽是紫，浓得一塌糊涂，这不就是大师的写意笔触吗？这样的色彩，这样的气象，像疯了似的，肆无忌惮，也真是马蒂斯的色彩。也唯有这样的色彩，才能让人意识到生命的繁复，撩起无尽的欲望和各种各样的情绪，比如：大胆、疯狂、躁动和执意…… 我问开着车的文勤，这是什么花？他说英文叫Jacaranda，中文名更加动人，叫蓝花楹。但它并非如名字般优雅，也不清淡，而是充满活力。我有点讶异，直觉上认为这一簇簇紫影，是一种刹那的美，不应该属于“充满活力”的那种。而且我也看到了落花满地。 文勤告诉我们，蓝花楹春季开花，一直开到初夏，可以忍受热，花期长达两个月。在澳洲，民间称之为“毕业树”，因为蓝花楹开花时，也就接近考试了。换句话说，蓝花楹盛开，是学生需要加紧研读的一个信号。一直以来，在学生间流传着一个说法：若考试期间，落花飘落到头顶上，这人今年必定毕不了业。学子们都宁可信其有，走过树阴时无不加倍留意。但蓝花楹偏偏是园景树，此间著名的昆士兰大学，校园里广植蓝花楹，多到数不清。若真有其事，这玩笑也未免开大了。末了他说：“回头带你们去看看吧，见识一下那‘声名狼藉’的混乱之美！” 我一听“混乱之美”，觉得他说得对极了。这跟马蒂斯一样浓烈的色彩，确实“混乱”得令人难以忘怀，除此似乎还可以加上大胆，加上不羁——你瞧它，浓紫丛中透出不安分，那就是马蒂斯的气色、个性，令人望而生畏，令人遐思无限。 星期文库 生活广记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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