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霍阳碑》 在北魏石刻中,除《始平公造像记》《杨大眼造像记》《张猛龙碑》等趋近于方笔的“洛阳体”之外,尚有以圆笔著称于世者。其点画浑深圆厚,少露圭角而劲力内蕴,行笔苍茫宕逸,篆籀气十足,若老树枯藤。《石门铭》《郑文公碑》以及南朝的《瘞鹤铭》即属此类,且尤受晚清何绍基、康有为等人的推崇。其原因在于此类碑刻与篆隶古法相承续,气脉通畅而有苍涩感,藏锋含蓄,正所谓“君子藏器,含而不露”也。 山西省临晋县的《霍阳碑》即以圆笔风貌闻名于世。惜出土于民国初年,地处偏隅,碑面也较为漫漶,未见于前代著录,以致在当代学界所受关注不多,且对其褒贬不一。祝嘉先生对此碑推崇备至,在《霍阳碑研究》一文中赞曰:“古朴若《嵩高灵庙》,奇逸若《石门铭》,精丽若《灵庙碑阴》,茂密若《张猛龙》,绵丽若《郑文公》,可谓集诸碑之大成,真神品也。”而杨震方却在《碑帖叙录》中持相反的态度,言其“书法学北碑而粗俗已甚。多构别体,而乏乏古雅”,断为伪刻。 客观地讲,此碑与上述名碑相较,在结字和笔势上存在明显的视觉差异。尤其在竖钩和捺脚的处理上,有鼓努为力之嫌。“归”“焕”“爵”等字写法奇特,于其他碑志中似也难寻。当然,这种“碑别字”现象的产生是由北朝特殊的文化环境造成的,大体而言是对“正字”记忆不准确从而“笔误”的结果。这一时期的文字较为混乱。但同一字写法的差异在不经意间打破了原来的标准模式,笔画的增删、移位乃至结构上的调整都为不同的作品赋予了不同的“表情”,并成为其重要的“符号特征”。 毋庸置疑,《霍阳碑》在魏碑中是有其独特性的。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点画生拙且恣肆多变。笔法是表现作品神采与格调高下的重要方式。此碑以圆势胜,并在起收笔及挑钩处适当地增加笔锋的提按幅度来表现锋芒,显得粗犷雄肆。折笔则裹毫迟运,于顿挫中现强悍之筋骨。第二,结体近隶,茂密奇崛。与“洛阳体”的斜画紧结比较,中宫相对宽松也是此碑的特点。如“忠”字的上部,横画尽量向左右两侧拉伸,突出框内的空白,“心”部的卧钩蜷缩其下,并增加钩的长度来弥补字中部的空当,底部接近水平,再以左右两个点调节字势,可谓持重而不失生动。其多数横画微微上扬,不作夸张的欹斜之势,甚至有的点画略向右下行。“寻”“持”二字的挑钩向左平拉之后以圆势婉转上挑,收笔自然停蓄,这都是隶书遗意的具体体现。 由于《霍阳碑》是在篆隶笔意的基础上兼具北魏楷书体势,所以不太适合初学者涉猎。要想更好地把握原碑精神,最好是在具备一定篆隶书的功底之后再临习。而笔法的参悟尤为关键。反之,则有可能怪诞荒率,流于表面。或许这也是当代学书者中少有以习此碑而名世的重要原因吧。 来源:《中国书画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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