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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对女性的偏见
紫膺/文
早上读到山东烟台妇女发布《新女性三字经》，颇有不适之感。文中大肆讴歌女性的贤良淑德、相夫教子的美德，写出“妆宜淡”“腿并严”等腐朽的训诫之词，让我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生错了时代。 这些表述中，包含大量“女性应该如何”的道德训诫，而这些训诫背后，基本上都是基于对女性的偏见出发的。 稍微了解心理学的人都知道，人的心灵接受外部信息，处理内部信息，仿似有一个滤镜，这个滤镜的状态决定了你对外界的心理反应如何，从而也决定了你是什么样的人。这个滤镜可以勉强被称为荣格所说的“意识机能的主观构成”。 我们可以来看一下“意识机能的主观构成”中一个特别的组成部分：对女性的偏见（当然，人类社会由男人女人构成，存在对女性的偏见，就会相应有对男性的偏见，但考虑篇幅，这个议题不在讨论之列）。这些偏见是从历史上代代相传下来的，它本身就是文化的一部分，包含在心灵的集体无意识的某些区域，因此其根深蒂固的程度是难以想象的。不可能仅靠写在纸上的“男女平等”、妇联等组织、兴起时间不长的女权运动在短时间内清除殆尽，甚至一个人的理性对它的影响力也是有限的。一些公知大Ｖ时不时会发出一些无意识的贬低女性的言论，就可见一斑。 一个有性别意识的人，无论男人女人，都很容易看到，在语言中、在舆论环境中、在商业产品的制造和推广中、在社会交往中、在一个人的言谈举止中隐藏的对女性的偏见。然而，倘若一个人对这些偏见处于无意识状态，那么这些事件对其来说就是“正常的”“符合理性的”。 在我看来，这些偏见包含三大类：女人比男人低等，其体力、智力等总体上不如男人；女人拥有较少的独立自主性，即便拥有一定的自主性也要首先服务于男人以及家族、制度、国家（这些都是男性化的），包括她的身体、美貌、性、情感、智力以及其他的能力和资源；女人作为一种资源，为男性所必需，因此具有商品属性。 简单一句话归纳为：女性是生理和心理机能总体上不如男性的、自主性不足的一个人类亚种，因其资源性特征是男性所必需的，所以可以当作商品来买卖、交换、赠送甚至掠夺。 反过来也可以定义男性：男性是生理和心理机能总体上高于女性的、自主性较高的人类品种，因为对女性的资源有消费的必须，所以可以凭借自己的购买实力以及武力强度来购买、交换、赠送或掠夺女性。 (人类社会近几百年的进步是，第一条和第二条中的状况都有显著改善，女性除体力上的弱势外，其他因社会、文化造成的劣势在日趋缩小；女性在外部世界和内在的自主性都越来越强。但女性的商品属性并没有改变，只是方式变得更文明，用武力掠夺的倾向已变得很稀少。) 这三条是捆绑在一起的。为什么？因为生物本能层面，性选择权掌握在雌性手中，雄性通过竞争获得与雌性的交配权。然而这一选择权是本能性的、无意识的。这使得只有雌性的性才是一种资源。但是在动物社会，雌性的性并不会用于交换。在母系社会，性选择权仍在女性手中，也不存在交换。只有到了男权社会，女性处于相对劣势、自主性较弱，只能依附于男性才能生存时，男性才会反过来成为性选择的主体，女性的性才具有了商品属性。因此，妻子和妓女就是男权社会必须的、互相补充的性角色。 在第三条中，购买方式有两种，一是娶妻，二是付费嫖妓。在中国偏远地区，底层男性需要支付巨额彩礼才能娶到老婆，这一现象赤裸裸再现了第三条的真相。 这些描述很可怕吗？当我们用这一定义来检视近期发生的和女权有关的热点事件，就可以感到，其实这才是现在这个社会真实的状态。比如支付宝社交圈事件、大学生裸贷事件，不过是女性的性被当作商品交换的变种；在女记者殉情自杀事件中，可以看出这个看似痴情的女孩的自我价值都系于她未婚夫一人身上，系于结婚这一件事上；网络上经常爆出某类屌丝男奇葩的征婚条件，其实是其人陷入“我有购买优质女性的实力”的自恋妄想；媒体不厌其烦地报道光棍村对社会的危害，而不断地讥刺单身女性是挑剩下来的，有多么羞耻、低价值，这不过是强调男性在性选择上的主体地位…… 现在可以挖一挖具有中国特色的“剩女”一词了。当女性摆脱了由社会文化环境造成的心理机能劣势，较少受到生理上弱势的影响，取得了经济和精神生活的大幅度的独立自主权时，很容易拿回她作为雌性的性选择权，然后她必然首先会对男权社会对她的商品属性定义说“不”。同时，婚姻中的资源交换变得对她不利，男性之前提供的保护、经济支持等她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她对婚姻的要求势必会变得更高，情感满足、精神追求和协作变成了更重要的考虑条件。女性追求学业、事业，一方面是自主性增强的表现，她不再满足生物本能层面的配对，也不再满足传统规范给她定好的婚姻生育任务，另一方面，也是出于理性的选择：求偶过于虚无缥缈，不如追求更靠谱的东西来得实在。没有男性，她可以活，但没有钱，没有一技之长来挣钱，她只有死路一条。再则，自主性的增强也使她懂得，将鸡蛋放在爱情和婚姻一个篮子里太不可靠，况且，性愉悦、情感慰藉、智性交流都可以在婚姻外得到满足。此时，出现大量的不结婚的女性是必然的。这是男权社会全面崩塌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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