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母亲的秘密

正当我望着夜空时，听到身后传来高跟鞋声，随之而来是一缕范思哲女士香水的淡淡幽香。我转身，看到兰斯站在背后。她微笑着看我。兰斯是我律师事务所的人，她毕业于哈佛大学法学院，是其中的佼佼者。虽然她母亲只是名护士，但目前兰斯已经算是城中政界崭露头角的新秀，跻身上流社会。她凭借自己出色的能力和优秀的资历赢得了我的赏识，因此我决定与她合作。

“今晚的女主角在哪里？我好期待啊！”兰斯微笑着，和我碰了一下酒杯。我耸了一下肩。兰斯知道我和洛克的事情，她是我的合伙人和最好的伙伴，她很支持我们俩。当然对于我的家庭状况，兰斯也略知一二，对此她只能表示同情。今晚我母亲安排的相亲，她倒是蛮热衷于那位神秘女主角的家世。对此我一无所知，因为我妈咪还是想体现出她对所有事情的控制。

说曹操曹操到，妈咪来找我，挽着我走进大厅。在我印象中除了我大学毕业那次，今天是有记忆以来她第二次主动挽着我，心里不由得柔软起来，“毕竟她是我妈咪呀！”这种温暖的感觉深深驻足在我的脑海中。

大厅中央婷婷玉立着一位美人，身材高挑，黑色披肩长发，咖啡色光滑的皮肤，奶白色斜肩拖地晚礼服都衬托出她令人窒息的美，尤其是她那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将这一切衬托地愈加完美。只是，当我母亲为艾娜做介绍时，我发现她眼中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淡与悲哀，转瞬即逝，但逃不出我的眼睛。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呢？

据母亲所介绍，艾娜出身于阿拉伯王室的一支，她的祖父辈移民到美国，白手起家，到现在积累了富可敌国的资产，这也奠定了艾娜父亲在政界的地位。当然艾娜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精通五国语言，毕业于剑桥大学法律和新闻双硕士学位，当然她的未来也十分明晰，就是进入政府。那么她还为什么不开心呢？

不过我有点自身难保。因为艾娜就是母亲介绍给我的女主角！母亲可能还希望艾娜将来能成为家庭一员。当然艾娜的确很完美，从自身到出身，但关键一点是，我对女人没有兴趣！可惜因为我自己一直以来的懦弱，导致我仍然难以启齿。虽然现在骑虎难下，不过我仍然保持自己的礼貌，整个晚上我们非常友好或者非常正式地交谈着。在交谈中，我了解到她目前正在一家杂志社作编辑。这让我有点吃惊，因为我觉得只要她愿意，可以去更好的地方，为什么要在一家杂志社委曲自己，当然我不会直接发问。这是私人问题，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还不想和她有太多更进一步的联系。我觉得这可以称之为我对母亲这桩“亲事”的软抵抗吧！

第二天我在办公室告诉了洛克昨晚事情经过，他发出爽朗的笑声。说实话，虽然我之前不满意他没有及时站出来支持我，但当听到笑声时，我心里充满了喜悦。毕竟我自己也在逃避，所以我不能指责他。

但是几天后正当我以为事情就此打上休止符时，艾娜打来电话。她约我出去吃东西。我通常觉得不应该发生的事情还在萌芽时就应该将它遏止，这样对所有人都好。艾娜可能对我有好感，但我又不想和她有进一步的发展，所以我决定带上洛克一起。当我不能再逃避时，最好暂时是我母亲不知情的状况下比较好。那么就让年轻人自己来面对吧。我信心十足。

在咖啡馆见面时，我有点吃惊。因为坐在角落的艾娜与晚会时的美女判若两人。棒球帽，超大的墨镜将她几乎完全遮挡起来，感觉无助。当我们到达时，她面前的咖啡原封不动，而且从她不动扭动的手指和低垂的头来看，她的情绪非常低落，而且紧张，看到我们才松了口气。艾娜几乎没有注意洛克的存在，她紧紧抓住我的手：“很抱歉，弗兰克，但是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除了你，我没有人可以说。”看到她的表情，我觉得可能事情不简单：“说说看，只要我能帮到你的，我都尽量去做的。”艾娜咽了一下口水，平静许多，将帽子和眼镜摘掉，点燃了支烟，目光坚定地看着我：“我必须和你结婚，而且是马上。要不然我就完蛋了。”

烟雾缭绕之中，我和洛克面面相觑。艾娜的话太出乎我之意料，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突然间，好像才想起来，我指着旁边说道：“艾娜，这是我的朋友洛克。事实上，”我看到她漫不经心地冲洛克点了点头时，接着说道，“他是我的男朋友。”艾娜被烟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我心里突然觉得很抱歉，但既然已经覆水难收，就做好准备迎接暴风雨吧。

艾娜好像才发现洛克的存在似的仔细研究了一下他，之后像是下结论一样点点头：“你朋友不错，挺帅的。”她又点了支烟，居然好像放松好多：“没关系，其实我早就有点怀疑了。”“怀疑什么？”我竖起了耳朵。“这不是很明显，凭你的长相、学历和家世这么久都没有女人在身边，那就是有男人了。”天啊！我原以为自己的事情挺隐秘的呢！洛克也涨红了脸。看到我们俩这样，艾娜笑了起来：“嘿！放松些！其实只有我感觉到了，就在那晚上和你谈话之后。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她把身子向前倾斜，靠过来：“其实你们的事我不会管。但我希望你能履行你母亲的承诺。”“什么承诺？”她接着说道：“你母亲邀请我参加晚会时保证我能从家族的阴影中逃离出来，而我的家族也要帮你母亲赢得这次议员的选举，条件就是保证让你能与我结婚。”

我的心不断往下沉，艾娜说我母亲竟然拿自己唯一儿子的幸福作为自己仕途更进一步的筹码和别人做交换。也许母亲觉得既能带给我一个如花美眷，又能为她的政治带来更多保障，一举两得。可是她难道没有想一想自己的儿子也是个能呼***，能思维的成人吗？她还当我是十岁的小孩，可以任意将其玩弄于掌股之间，就好像对她的政界对手一样？！将儿子的幸福当作自己仕途的秘密武器，这是什么样的母亲！

艾娜喝了口早就冷却的咖啡，接着说：“因为我父亲认为我一个女孩是不能继承他的产业的，所以他决定将我嫁给沙漠里的一个酋长。虽然这个酋长很有钱，但是，”说到这里我发现她抓着咖啡杯的关节变白了，“但是，要我用一辈子时间和一个八十岁的老头打交道，我还不如去死，而且这个老头已经有二十几个小妾了。”艾娜眼睛里泛出了泪光，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小时候我父亲还是很疼爱我的，但自从、自从他娶了我继母，生下一个弟弟之后，事情全变了。我已经说了不需要他的钱，但那个狠毒的女人就是要逼我，她处处看我不顺眼，即或是我不会和她的儿子争什么，为什么！！”看到已经泣不成声的艾娜，我心里五味杂陈：“艾娜，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只是为什么你不和你的父亲交流一下呢？想想看，将一名剑桥大学的毕业生嫁给一个老头！我相信你父亲肯定不会同意的。”艾娜擦擦眼泪，镇定了一下说道：“我父亲很忙，经常不在家里，而且最近听他说生意出现问题，资金方面周转有点麻烦。那个老头正好很有钱。”说到这里，艾娜笑了一下，但比哭还难看，“也许我继母的想法正好来自于我父亲呢？！我想可能阿拉伯世界的女人就是被用作类似的用途上，无论受过多少教育，最终还是得听从摆布。”

原来那天在晚会上艾娜眼中的哀怨与冷漠是因为这件事。虽然出身豪门，但身不由己，就像风中的纸屑，不由自己作主。她忽然间坐直了身体，提高了声音，下了决心似的，两眼直视我和洛克，说道：“就这样，既然事情到这一步，我什么都不会计较。弗兰克，你可以和自己的男朋友继续交往，而我只是一个摆设，不会去干涉你们。只是你要保证在你母亲面前演好这场戏，当然，我也一样。就让我们来为自己的幸福做个交易吧。如果将来离婚也没关系，因为那时我继母没办法再控制我，而你母亲也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我还在犹豫，但一想到母亲的交易，心中出现一股鲁莽的勇气。我要抗争这种不公平，不再做母亲手中的玩偶和棋盘上的棋子。终于，在和洛克商量后，我与艾娜的交易达成了。对于父辈带来的光荣我们很欣赏，但不意味着我们就应该牺牲自己的前途和幸福来承担本就不应该由我们承担的压力和不公平，尤其是这种压力来自于父辈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