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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周星驰电影《鹿鼎记》的，一定记得其中一个桥段：周星驰扮演的“韦小宝”本来被“天地会”安排去宫里应征杂役，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误入“太监招募处”。他的顶头上司“海公公”带他来到存放“宝贝”的房间，韦小宝对着一瓶瓶浸泡药水的“鞭”大感吃惊，尤其是对其中海公公状如大象鞭的那瓶，充满敬仰，后来才明白，原来只是一瓶萝卜。而海公公的“宝贝”虽然用放大镜才能看清，不过对于一个一岁就已经净身的太监来讲，长得倒也蛮“精致”。 这部王晶导演的电影放大甚至颠覆了金庸小说《鹿鼎记》中韦小宝的痞子形象，用无厘头的形式来表达出一个油嘴滑舌，投机取巧的真小人。尤其这一段儿，二十年多年过后，看到其中的形象，听到那些台词，依旧会让人捧腹大笑。笑过之后，人们一定会对其中太监产生好奇，在古代真的会像韦小宝一样，可以不用净身就能进入皇宫，或者真如海公公那样，将“宝贝”罗列起来，以示纪念？！答案是否定的，电影毕竟是电影，不能代替历史。 宦官也叫太监，在古代又称“阉人”、“阉宦”。因“阉”本作“奄”，先秦典籍将“阉人”多作“奄人”。 郑玄 郑玄对“奄”有这样的注：“奄，精气闭藏者，今谓之宦人”。《后汉书·五行志》说道：“儒说阉官无阳施，犹妇人也”。（当时，京师地震，很多儒家学派的知识分子认为，宦官无阳具，如同妇女。那个时候，汉和帝与中常侍郑众图谋夺取窦太后权力，非常感激郑众，因此宠幸他，并且还宠幸当时长侍蔡伦。此时正好发生地震，所以，朝中大臣自然认为这是“亲小人，远贤臣”的结果。）古代男女不平等，国家被女人掌控，认为会带来灾祸。太监如同女人，所以有“犹妇人”之句。 阉人最早出现在殷商时代，当时商朝与周边民族发生战争，其中尤以羌人为最多。这些羌人被商朝打败后，俘虏成为奴隶，其中一部分便被施以“宫刑”，也就是切割掉生殖器官后，充役于后宫使用。据甲骨文记载，商王武丁的后宫妃子，当时就已经达到了四十余人，而实际数量远远超过记载。如此之多的妻妾，虽然满足了皇帝的淫欲和特权，但是需要人员服侍。考古发掘的卜辞中都有被施以宫刑后，询问被阉割的人是否能存活的记录。这些占卜当然不是在乎怜悯被俘的羌人，商王主要考虑手术后能够存活的阉人，能否及时供应宫廷使用。 周朝时，周公制礼，建立起一套完整的等级宗法制度。男女关系更加被严格的道德宗法所规范，尤其是涉及到最高统治者的后宫，视为禁脔，绝不允许外人染指。所谓“宫墙之高，足以别男女之礼”，也就是说，宫墙之内，除周天子外，任何成年男子都禁止出入的。这样的好处是，一可以保证皇室血统纯正，二，强化王权无上至尊。但是宫廷里妃子众多，急需大量的劳役工作，所以，宦官自然形成一种制度。虽然后来朝代更迭，但是这一制度却一直保留，直到清朝灭亡。 影视剧中的宦官 宦官制度最早虽出现于非自愿的奴隶，但是后世制度化形成后，因为接近国家权力的最高统治者，只要被皇宫选中，便可衣食无忧，使得很多贫苦无靠的人们对这个工作，产生强烈的兴趣。清朝末年，很多进宫当差的太监都是自戕进入的。有名的小德张就是因为羡慕宫廷里的荣华生活，挥刀自宫的。除了自戕，当时北京西华门外，有个名叫“厂子”的简陋铺子，就是专门帮助别人做手术的地方。 这个“厂子”有几个名叫“刀儿匠”的人，他们是经过政府批准，但不支付薪水的专业人员，专门制造宦官为主要职能。这些“刀儿匠”一般为世传，通常会带着几个徒弟。手术费一般每个人六两银子。清朝时，一个九品官一年的年俸也不过才三十三两银子，这六两银子算是非常大的数目了。一般自愿净身的人都很穷，无法支持这么昂贵的手术费，便和“刀儿匠”商量，通常可以延后逐渐交付。因为手术涉及到人命关天的大事，不管是否现金支付还是赊欠，都需要有保人作保，否则，“刀儿匠”不会给做手术。 据说程序是净身人半躺的姿势坐在炕上，一个徒弟抱紧腰，另两个抱紧腿，手持利刃的“刀儿匠”站在自愿净身者的面前，连问“后悔不后悔”，如果净身人稍有难色，马上停止手术。如果净身者态度坚决，才会动手术。 “刀儿匠”用绳子将净身者的小腹部和大腿包扎紧，用热的胡椒水洗涤生殖器周围，然后用镰刀形状的弯刀将阴茎和睾丸全部割下，用栓子插入尿道，接着用凉水浸过的纸将伤口敷住。手术结束，就有两个“刀儿匠”架着，在房间内连续行走几个小时，才能躺下。手术后，三天之内不能喝水，三天后，栓子一拔，尿液出来，说明就成功了。可想而知，这三天又渴又疼，其痛苦定是难以言状。如果运气不好，三天后，无法排尿，那么这种谋生方法也在死亡面前变成了一场幻梦。 三个月后，术者伤口差不多已经愈合完好，这些自愿净身者被送入王府开始实习。一年后，已经在王府历练成为合格者，如果无其他问题，这时，才会被选进皇宫听差做事。 至于净身后，切割的生殖器，称之为“宝”，如果自愿净身者主动索取，“刀儿匠”便拿给术者。如果自愿净身者不要或者忘记要，“刀儿匠”就将其加工后，放置在盒子中，密封放在顶棚，谓之“高升”。之所以要保存这个“宝”，主要是日后宦官提升时，需要拿出来“宝”来给人验看，否则不能提升。这个过程称之为“验宝”，由宦官头目查验。“验宝”对于“刀儿匠”来说又是一笔可观的敲竹杠生意。有些当初自愿净身者，根本想不到后来还会用到此“宝”，现在提升近在眼前，只好回到“刀儿匠”的“厂子”索取，此时，“刀儿匠”则用极高昂的价格卖出，据称有的当时甚至卖到五十两银子。这已经是清朝知州的一年的年俸。再有一个保存“宝”的原因则是，按照古代封建礼教说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现在身体残缺，希望去世后，能够与其一起下葬，来世做个“全人”。 宦官制度落后愚昧、残忍不堪，清朝灭亡后，宦官制度也走向了终结。可是，在历史中，它的形象不仅限于以上如此残酷的自戕或手术，得到“服侍后宫”这个简单的工作，更多被人记住的是宦官制度所带来的乱政贻害。 秦朝时，宦官赵高与胡亥李斯伪造秦始皇遗诏，逼死长子扶苏以及大将蒙恬，等胡亥登基，还在朝堂之上演了一出“名垂千古”的“指鹿为马”。杀李斯，杀胡亥，从三人政治剧演成“二人转”，最后变成“独角戏”。汉朝时，据《汉书·樊哙传》中记载：刘邦晚年病重期间，不与大臣见面，天天与宦官独处，让一帮曾经跟随他，东征西讨打下大汉江山的老臣严重不满。樊哙没办法，只好强闯宫门，见到刘邦劝谏道：“陛下病甚，大臣震恐，不见臣等计事，顾独与一宦者绝乎？且陛下独不见赵高之事乎？”刘邦听完，笑着从床上坐起来，才不再宠幸宦官。 可是到了东汉时期，宦官专权用范晔的话来讲，已经达到了“朝廷内外信服顺从，上下对其恭敬畏惧。有的被称之伊尹、霍光的功绩，不比从前记载的任何人逊色；有的被认为张良、陈平的计划，重新出现在当代。当时虽然有忠诚的公卿，但是竟遭排斥，这些宦官，动一动就要移山倒海，呼吸之间就能变化霜露。奉承他们，按照他们的旨意去做，就能三族光耀；天生性直，违背其意，就被灭掉家族。汉朝的法纪彻底被搞乱了”的地步。从上可知，当时宦官干政到了已经相当严重。 三国时期，蜀国后主刘禅，在诸葛亮去世后，专宠黄皓，姜维想尽办法力挽危局，可是最终结果还是灭国了事。 到了唐朝，早期帝王励精图治，尚能抑制宦官专权。到了玄宗李隆基后期，整日沉湎酒色，国家政事扔到一边，依靠宦官高力士等人处理，因而宦官专权日趋严重。安史之乱后，藩镇权力扩大，中央和地方矛盾更加严重，皇帝为了更好监控藩镇，只能重用宦官，导致宦官干政更加厉害。《新唐书·鱼朝恩传》中记载：”朝廷裁决，朝恩或不预者，辄怒曰：‘天下事有不由我乎！’”嚣张跋扈，可见一斑！ 明朝宦官乱政达到了空前地步！虽然朱元璋初期朝廷严控宦官干预朝政，但是后世皇帝为了控制官员和百姓，设立锦衣卫和东厂组织，厂卫权力又皆为宦官所掌握，宦官的因此权力大增。明宣宗朱瞻基害怕大臣与诸王私通，为了更好地监视大臣，开始在宫中设置学堂，教授宦官识字。明初定下的不许宦官读书的禁令打破了，从此宦官更是“逞其智巧，逢君作奸”！ 永乐年间，皇帝派宦官到各个中央衙门机构，宦官还可以离衙门一丈的地方作揖，路上遇到公候大臣，都要下马立在路旁，可是到了明朝中后期，宦官再遇到王公大臣时，反而是王公大臣作揖打恭，回避路旁，甚至谄媚称之为“翁父”！这一强烈反差，说明当时宦官的权势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宦官的权力日增，也伴随着机构人员的扩大。明初时，宫廷宦官人数甚至不及百人，到了明朝中期，宦官人数达到一万多人。明朝末年，宦官人数已经达到了空前的十万之数！如此庞大的人员，如此不受控制的宦官机构，其带来的政治危害显而易见。 刘瑾是武宗朱厚照时期的太监，他当时的权力相当大，朝廷大小事情，皆由他任意决断，当时朝廷官员出门办事，或者事毕回京，见过皇帝之后，都要去拜见他。而天启朝时的宦官魏忠贤，所到之处，官员见面都要称呼“九千岁”。杨涟，明朝后期有名的大臣，他在弹劾魏忠贤折子中说道，“整个朝廷只知道魏忠贤而不知道皇帝，整个官僚集团，只明白皇帝徒有虚名，魏忠贤则掌握实权。” 宦官权力不受节制，不仅使得朝政紊乱，还附随着贪污横行。 李广是孝宗朱祐樘时期的宦官，仗着皇帝宠幸，到处收取官员贿赂，后来事发自杀，皇帝派人去他家里搜查，发现一账本，上面写着朝中大臣送给他的黄白米千百石，皇帝不懂，问周围，他一个人怎吃的下如此多的粮食？下面人回答道，这不是真的米，实际指的金银，黄代表金，白则代表银！皇帝这才知道李广的贪污如此惊人。 刘瑾专权时，天下官员进京朝觐，刘瑾要求每个布政司送两万两银子才能放回去。于是官员们只好在京师巨富中借贷，回去后，再从官库或者当地老百姓身上搜刮。 万历时，朝廷财政吃紧，出台矿税，派出由宦官担任的矿监税使对全国进行收税。这些宦官所到之处竭尽搜刮，民间的田园阡陌，房屋坟地，都可以指为矿地，进行敲诈勒索，如果送钱行贿，则可以作罢。如果不从，那就拆房毁屋，挖坟掘墓。甚至连长江都要到处设卡，船行一天，要经过五六处税地。如此横征暴敛，竟然肆虐了二十来年。其结果是，虽然皇帝得了差不多三百万两银子，却不及整个搜刮的十分之一，大部分皆被宦官们中饱私囊了。 宦官制度从出现到灭绝，经历了几千年，期间固然诸如有“勃貂、管苏有功于楚”之类的太监，但是大部分都是“竖刁乱齐，伊戾祸宋”的情形。翻开中国历史，几乎历朝历代都出现严重的“宦官乱政”行为。宦官干政与其说是朝政疏失的产物，倒不如说是封建政治制度的必然。历朝帝王，为了专权，必然要“寄耳目于亲近，付权柄于佞幸”，而宦官则正是这种政治斗争中极好的工具。 但是，看过这些历史后，发现，这些靠着宦官监视群臣的帝王没有因此而江山永固，反倒落得朝代更迭。那些当时大权独揽的太监，不仅自己身体残缺，而且还成为史书中的永远记载的污点。这种二十四史中记载着的车轮似得结局，最后只落得两方皆输，百姓受苦！太监制度虽然远去，追古思今，但是还教人感慨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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