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在教室里上英语课,我坐在外面盯着中关村二小的“霸凌”事件看,看完了事件看评论,看完了评论再看评论性文章,浑身布满了焦躁。从心理学的角度说,北京那个偏远地方的事件之所以让千里之外的我焦躁,是因为它投射了我内心的不安。 弗洛伊德在1894年提出投射这一心理学概念,意思是说一个人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看到太多的自己(性格特征及防御)以至于自己对他人产生巨大的曲解,但在我看来当这个曲解是社会性的,引起了社会大众集体性的投诉时,这个曲解就是一个中性词了。试问有多少家长在中关村二小这个孩子身上看到对自己孩子在校处境的焦虑,又有多少家长在中关村二小这个孩子家长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对待孩子处理暴力事件时的摇摆动摇。 有一阵子做心理专题记者,邀请心理咨询师和其他行业的专家,周日午后来接听咨询热线电话。一次做校园暴力专题,邀请了几个维和警察来接热线,太阳落山了,热线电话还在响;华灯初上了,热线电话依旧在响;饿到胃隐隐绞痛了,热线电话居然还在响。原来,看似平静单纯的校园里,黑暗处居然存在着那么多的暴力事件,有些情节的残忍度不输港台武打片;原来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有那么多人在纠结到底该如何教孩子面对校园暴力,多少次徘徊在道德有效和武力至上之间。 挂上电话,一个维和警察面露难色地说对我说,他接热线时违心了,一直在跟家长们强调不能以暴制暴,但他一直在默默教自己读初中的儿子练散打和拳击,以有效对付校园暴力,他甚至曾经给过儿子一把超仿真枪以冒充他的真枪对付下晚自习躲在巷子里打劫零钱的坏孩子们,而他儿子所在的学校还是当地一所有名的重点中学。 一天一进门,老妈就开始抱怨一个邻居,说她的孩子抢我儿子的玩具,没有抢到就大哭,孩子的妈妈来了什么缘由不问,直接就说——自己哭什么哭,直接揍他就好。见孩子不为所动,又强调——我看着呢,你过去揍他。孩子的奶奶一听,脸色大变,用几乎训斥的语气跟儿媳妇解释缘由。 老妈和孩子的奶奶是一代人,在他们那代饱受苦难的人心里,道德约束更是一种自发行为,他们信仰道德观念的力量,视暴力如洪水猛兽。老妈说完,我酝酿许久,还是没有当着孩子的面接话,因为我不能否认我从未让孩子以暴制暴过,我也曾教过孩子不能主动打人,但当别的孩子无理出手时一定要有效还手。我们这代人已经不会单纯地全信道德约束的作用,因为万一失效,首当其冲受伤的是真正单纯的孩子,代价可能是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这是每个家长都不敢冒的险。 最近在带孩子看一个美国拍的动物题材动画片,它在强调人和动物要和谐相处的同时也客观地描述了丛林法则。自然界从来都是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规律法则的坚定维护者,虽说丛林法则从未远离过人类,但丛林法则也从未统治过人类,人类在用自己的智慧定制更加人性化、更加有利于进化的法则。在孩子的小小世界里,丛林法则表现得更加赤裸和低端,身强力壮、伶牙俐齿甚至是挤出眼泪速度快也可以欺负他人,有时这种欺负甚至是无恶意的,但在被欺负的孩子的世界里,他可能需要蓄积所有的力量,带着紧张和不安,舍弃快乐和轻松,握着小小的拳头,拧着小小的眉头,去一点点地化解那些冰冷和无助,任何一个家长瞥见心都会疼到快要融化掉的。 面对孩子的危险,尤其是持续的不被重视的无法得到有效解决的,家长都会失去理智,后果都是不敢想象的。找回理智的最佳的办法是制订法律,让法律去发挥引导、评价、预测、强制和教育的作用,缓释集体性的焦躁和不安。 孩子有了安全感,这个社会才能真正有安全感。在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中,安全需求排在第二层级,仅在呼吸、睡眠等生理需求之上,安全感有保障,才会有文明、和谐和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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