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马上投稿,而是将它寄给心中仰慕的几位英美科 学家。在得到同行的较高认可后,论文于1989年发表在《实验医学学报》(J. Exp.
Med.)上。
如今回忆起发表第一篇学术论文的经历,金冬雁感叹“恍如昨日”。从此,他决心以生物医学学术研究作为终身职业。
而他与生物结缘,要追溯到初中年代。
“初中时有课外生物兴趣小组,那时老师告诉我们,21世纪是生物的世纪。我对生物感到很好奇也很兴奋。”
到了高中,因文革刚结束不久,华附几乎没有关于科研的课外活动,以课堂的正规教学为主。然而这并没有中断他对生物的兴趣。1982年,金冬雁考入中山大学,专业是生物化学。
金冬雁坦言本科阶段并没有好好修专业课程,而是“天马行空”,到处看看别人的专业,学各种有意思的东西,有段时间他还考虑将来学法律。“虽然读着生物化学,但会不会做这一行,适不适合做这一行,做不做得成功,都没有把握。”
这种“天马行空”在研究生阶段逐渐结束了——他坚定地走上科研道路。他说这要特别感谢导师的传承。在发表第一篇学术论文时,导师坚决将金冬雁列为第一作
者。按当时的惯例,中国学者在国际上发表论文一般都将导师列为第一作者。他终身难忘导师的语气和神态:“发表论文不仅是荣誉,更重要的是责任。你对序列分
析的结果和可靠性负责,应为第一作者。”
研究生毕业后,金冬雁留在病毒学研究所工作,并当了一年的副研究员,直到94年前往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从事博士后研究。99年他回到中国,在港大医学院任教至今,研究领域是分子病毒学和分子肿瘤学。
(金冬雁在他的办公室)
今日的博主
2009年社交网络开始大红大紫,科学网邀请金冬雁开通学术交流博客。
科学网由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主管,主要为网民提供网络平台,报道权威的科学新闻、提供丰富实用的科学信息服务以及交流互动,目标是建成最具影响力的全球华人科学社区。
迄今为止,金冬雁的博客访问量超过47万,博文阅读量多在5000以上。博客内容并不深奥难懂,多为关注科研时事,分享科研经历。在留言区,北大博士向
他请教港大的科研情况,上海大学硕士研究生询问他对狂犬病十日观察法的看法,还有网友向他问好:“您翻译的那本《分子克隆》20年前是我们的圣经。”
他的博文《诺贝尔奖得主的忠告》曾刊登在中国医师协会《医师报》;《猪流感值得注意但不必恐慌》曾被《科学时报》选用。
“猪流感、禽流感、肝炎这些传染病都是大家会碰到的。生物医学研究的其中一个目标是better
health,在我的研究领域来说是预防、控制传染病
和肿瘤。科研从来不是什么空中楼阁,而是社会发展必须做的事情,与生活息息相关。”金冬雁顿了一下,他字字重音地说:
“传染病无小事。”
“现在中国的科学家与老百姓交流太少,实际上我们用的是纳税人的钱,应该让老百姓感到comfortable,多向公众解释我们的工作。另外公民教育可以做得更好。”
在博文《研究生要学习和掌握什么技能?》里,他引用了美国科学院院士Roy
Parker提出的研究生需要培养的八大技能,其中就包括了“思路清晰并擅于书面及口头表达”。“如今的研究生在这方面无论是英文还是中文都很欠缺。”
金冬雁还提到,在世界的舞台上,中国科学家的口语和书面表达能力相对比较欠缺。“科研工作也需要讲出来让人明白,写出来让人清楚。”
从上世纪的首届中青年医学科技之星到博士生导师和终身教授,金冬雁参与了不计其数的世界性学术会议。“充分掌握研究动态并有好的思想,努力发现前人所没有发现的东西,对该领域作出实质贡献,都能取得国际同行的认可。”
金冬雁所说的“好的思想”里,包含着一种博学之道。“很多研究生喜欢划地为牢自我设限,对邻组甚至同组其他人的研究工作都不闻不问,这样的想法和做法十
分幼稚。现代生物医学的许多学术思想和实验方法都是相通的,许多热点领域都面临同样的挑战,所采用的工具也十分类似。”
“研究生面对未来的挑战,不仅要跟着导师搞好科研,还要学做很多其他事情。”金冬雁传承师恩,用言传身教的方式教育学生。“首先要把自己的热忱传递给别人,用专业态度感染别人。”
(金冬雁的实验室)
“我仍想年轻”
采访前,与金教授约在港大的巴士站碰面。他健步如飞地引着路,让人生怕赶不上,只好三步并两步走。
采访地点在金冬雁的办公室里,港大医学院实验楼三楼。一入门,便看到一个橱柜上贴着麦兜的图案。“哈哈,我也不知道是谁搞上去的。”
办公室里还摆放着一些风景照,不过被一摞高高的论文挡住了一部分。因为工作,金冬雁常常在世界各地跑,“工作之余也顺便周游列国,享受美食。”
在他的博客中,金冬雁翻译过一位美国科学家的获奖经验,其中一条是“勤奋工作,用心玩,挤时间做家务”。(Work hard, play
hard and squeeze in time to do your laundry)
“有时要一心扑在工作上,关键时刻更要加倍付出特殊努力。无论哪个职业都一样。在我们这代人看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坐享其成的工作不存在。但也要平衡。”金冬雁说自己比较安静,多喜欢读读写写,“读华附时就常写,这可以说是我的业余爱好啦。”
金冬雁的实验室就在办公室旁边,大小不过两个隔间,实验台上摆满了仪器和瓶瓶罐罐。在实验室的一扇橱窗上,高高挂着“宁可得罪君子
不可得罪波士”“粗口区”的牌子,“这是他们(指研究生)搞来的。”他笑着说。
金冬雁一直很喜欢做实验,不过近十年真正动手的机会比较少,“角色变化,想做也做不了。”现在的他基本上每天都在实验楼,指导学生做实验和做研究。“我一直保持着享受科研的心态。”
“养实验室等于养家。你要考虑很多,比如说经费。”金冬雁在博客中提及了中国科研经费的问题。“如今大陆的经费审计过细,不够尊重我们的科学家,可能一支
笔的钱都要算得很清,但科研的性质不是这样的。我们应该拥有支配的权利。香港的科研经费在制度上有长处,但也会有自己的问题。”
随着年龄的增长,金冬雁感到自己“越来越有所脱节”。“我真希望仍然有年轻时的闯劲、韧劲和探索精神,能够积极学习自己不熟悉领域的知识和技能,以寻求在边缘和交叉学科的突破。”
年轻时,金冬雁把研究生当做一件全身心投入的工作;而现在,他反过来把教授的身份当成某种学习。
“在我们那个年代,改革开放让我们有机会见识世界发达国家的情况。我们对东西方文化、社会、制度和民情都有第一手的认识。”也正是在走向世界的过程中,
金冬雁不断发现科研工作的意义和价值,“我们是科学界的凡人,但也可凭借努力在研究领域做出贡献,获得真正的乐趣。”
记者想用热爱来描叙金冬雁对于职业的态度,他依旧笑着,“你说热爱也可以啦,其实就是很喜欢做的事情,这个很重要。视科研为人生乐趣才能走得比较远。”
离开港大时,金教授送记者来到搭乘返程的巴士站。因身上没有零钱坐车,记者不禁在嘴里嘀咕出来。金教授摸摸自己的口袋,紧张地说,要不我回一趟办公室拿些零钱给你吧。婉拒后记者搭上车离开,而金教授又回到了他的实验室,虽然是周末,仍有学生留在实验室里。